「靠自己。」
耳边传来冷淡话声,张玄这才发现鬼面就在身旁,手腕不知何时被他紧抓在手里,他立刻甩开了,冷冷打量对方。
鬼面还是那套墨黑服饰,如果不是银面在偶尔传来的闪电下忽明忽暗,这个人整个就像是沉浸在黑暗中的物体,没有呼吸感情甚至体温的物体,但同时他身上散发出的妖异光彩又让人无法忽视。
「你是阴君的人吧?」张玄冷声问:「刚才你们一唱一和地说双簧,就是让我明白所有真相,好死心对吧?」
鬼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我会送你离开。」
「多谢你一直以来的援手,不过接下来应该不用了。」
「「应该」是推测,你确定你的推测无误?」
有误又怎样呢?张玄愤愤不平地想,从他被关进罗酆宫殿里,这只鬼就一直帮他的忙,还以为他是出于真心,没想到他的存在跟小鹰一样,都是阴君布局中的一个棋子。
心中因为不知明的原因充斥着愤懑,张玄掉头沿河岸向前飞快走着,鬼面也不拦他,默默跟在后面,没走多久,他们就听到前方传来叫声,一只肥肥的小鸟先行飞到,看到张玄,喜道:「终于会合了会合了,董……啊张人类你没事吧?」
汉堡出现了,张玄的心稍稍放下,问:「娃娃呢?」
「跟我来。」
汉堡转头往回飞,张玄跟着它跑了没多远,就看到马面和钟魁的身影,娃娃趴在钟魁怀里,林纯磬跟在后面,肩上还背着花生麻袋,一尾鹰羽在离他们不远的空中飘摇,羽毛随风轻荡,偶尔映出淡淡银光。
「玄玄!玄玄!」
娃娃原本趴在钟魁身上昏昏欲睡,在感觉到张玄的气息后,小孩子抬起头揉揉眼睛,很兴奋地冲他伸出手来,不加半点修饰的纯粹笑颜,也许这才是酆都最美的画面,张玄的心情顿时好起来,跑过去将娃娃抱了过来。
「玄玄你去哪里了?娃娃很担心你……痛不痛?」
娃娃的小手在张玄身上乱抓,似乎想找到那些剑伤,不过剑伤在张玄脱离法阵后就消失了,只要不擅用法力,伤痕不会浮出,钟魁给张玄使了个眼色,对娃娃说:「担心你还睡得那么香?张玄根本没受伤,都是你在作梦。」
「唔……」
没找到伤口,娃娃有些迷惑,啜着手指开始东张西望,张玄趁机询问钟魁等人的经历,钟魁飞快看了鬼面一眼,说:「我们没事,你们离开后,那个阵就没再落雷,不过我们被困在里面出不去,后来到处都在颠簸,法阵就消失了,我们遇到小鹰,就被它带到了这里,马叔说跟着小鹰走准没错。」
张玄看看一旁笑嘻嘻的马面,心里恍然大悟,只怕这位鬼使总是巧合的出现,也是出于阴君的授意,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位君王的算计之中,而到最后他也没告诉自己操纵这个棋局的人到底是谁。
见他们会合,随风翩飞的鹰羽在空中摇摆了几下,向远方飞去,娃娃注意到了,仿佛看出那是小鹰的化身,突然叫道:「小鹰!小鹰!」
远处苍穹电闪雷呜,地面跟着震动了几下,张玄不知道法阵有没有完全被毁掉,但目前情势凶险,不宜久留,他制止了娃娃的呼叫,说:「趁着酆都大乱,我们赶紧找到鬼门离开。」
钟魁点头答应,看了看站在张玄身后的鬼面,张玄明白他的意思,说:「他跟我们不同路。」
「可是张玄……」
钟魁想解释,头上被汉堡抓了一爪子,制止他乱说话,张玄又看看林纯磬,让钟魁把系在他腰间的锁链交给马面,他们要走了,既然大家是在忘川边上相遇的,那就在这里诀别吧。
林纯磬本来一直在嚼花生,看到张玄的举动,突然脸色大变,冲过来揪住他的衣袖不放,表情又是紧张又是焦急,嘴巴张张合合,像是要说什么却无法说出来,急得额上青筋暴起,反复嘟囔着他们听不懂的话语。
「磬叔,我知道你有话跟我说,但人死万事休,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你还是放下前尘旧事,安心去轮回吧。」
张玄轻声说着,将林纯磬紧抓住自己的手拉开了,又从娃娃的小布袋里取出阴钱,那是他们刚来阴间时,马面给他们的通行证,他连同自己的那一枚一起还给马面,示意马面可以带林纯磬离开了。
马面收下阴钱,却扯开了拴在林纯磬腰间的勾魂锁链,微笑说:「阴魂心有留恋,不让他了结心愿,他无法轮回,不如就让他再陪你走一程吧。」
充满善意的笑容,跟毫无表情的鬼面形成鲜明的对比,张玄的眼神又忍不住流连到鬼面身上,不知为何,总是不知觉的对这只鬼有所在意,心里泛起疑惑,正要追问,脚下突然又传来连续颠簸,闪电穿过厚重云层,照亮了阴暗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