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救声被无视了,在自顾不暇的时候,管家早把主仆情分抛去脑后了,反而在想刚才为什么没摔死他?何顺海死了的话,自己今后就解脱了。
前方闪过光亮,随着车辆的靠近,周围越来越亮,是那辆一直跟踪他们的宾士,车在不远处停下,一个男人举着黑伞,从车上走下来,一直走到他们面前。
仿佛黑暗中看到了光明,管家大叫:「救命!我们出车祸了,快帮我们叫救护车。」
男人没理会他的大呼小叫,继续默默走近,借着车灯照射,管家发现那是个外国人,温和的微笑,加上一头微微打卷的漂亮金发,让他看起来很容易接近,这个人他有印象,他是张玄的徒弟,也是意大利伯尔吉亚家族的现任主人。
「死在自己法器之下,看来是你恶事做尽,连老天也不容你。」银眸打量着插在何顺海胸前的法器,乔微笑调侃。
「是你……」何顺海也认出了乔,并且敏锐地捕捉到他出现的原因,挣扎说道:「张玄出事与我们无关,先救我们……我有办法救他回来……」
「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乔发出轻笑,优雅的笑声在何顺海听来就如同魔鬼的召唤,胸口被锐器刺伤,他痛得几乎昏厥,却知道现在自己不能晕,这是唯一救命的机会,拼死他也要抓住!
「那……救我……钱……好说……」
乔不答,冷冷打量着躺在血泊里的何顺海,然后银眸瞄到旁边车上,车窗上贴满的道符在他看来滑稽至极,唇角勾起,发出阴冷的笑,何顺海仰视着他,刚好看到他银眸里不屑于隐藏的火焰,不由全身一震,大叫:「你……马……」
「几张道符就想阻住我?真是痴人说梦!」
男人抬起脚,皮鞋踩住峨眉刺的柄部,向下用力狠捻,何顺海恍惚听到利器穿过自己肋骨时发出的摩擦声,疼得说不出话来,欣赏着他的反应,男人轻声道:「我说过我会回来的,你们一个都逃不掉,我马家人说到做到!」
「不关我的事……都是霍惟清和张雪山的主意……」
知道了眼前这个人是马言澈附身的,何顺海几乎绝了生存的念头,但恐惧还是让他忍不住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期待自己也许可以逃过一劫。
金大山帮他算过的,他该死在张玄手里,而不是马言澈手里,这世上还有太多他留恋的东西,他舍不得死,继续乞求道:「我给你霍……霍惟清的地址,你……放过我……」
听着他的哀求,马言澈的目光移到《天眼》上,不屑地哼了一声,走过去弯下腰,却不是拿书,而是拿起了旁边的摄影机。
「这本书是我送你的,作为当年你杀我的回报,你都看了吧?内容很精彩是不是?」
不再是属于乔骄傲凌厉的嗓音,男人的声音温婉动听,何顺海却禁不住颤抖得更厉害,马言澈说话一向是这样的,哪怕他死在同道手里,对他们发起诅咒时,用的同样也是这样温柔的声调,溢满烈火的银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在告诉他霍惟清的地址他了若指掌,也许下一次死亡的就是霍惟清。
当年参与那件事的人没一个可以逃脱,死亡,不过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我很喜欢这张脸。」
无视何顺海的痛苦,男人摸着自己的脸,兴致勃勃地说:「他的眼睛生得真好看,比我那双被挖掉的眼睛还要漂亮。」
看着男人慢慢压低的脸庞,何顺海惊恐地瞪大眼睛,那对银眸离他太近了,近得他几乎可以透过眼瞳看到这具躯体里的另一张脸,那是属于马言澈的脸,也是这样的张扬凌厉,难怪他说喜欢乔,这两个原本就是同一类的人!
「啊!」
下一瞬黑暗袭来,清晰秀美的脸盘在他眼前消失了,何顺海愣了一下才感觉到双眼传来刺痛,他的眼珠被无形的力量挖了出来,痛彻入骨,可惜那枚曾跟他并肩作战的法器将他死死钉在地上,让他一分都动弹不得。
「我现在发现杀人原来比杀鬼更刺激!」
清冷笑声传来,带着属于恶魔的叮咛,何顺海凭感觉知道马言澈走开了,但脚步声的远去并没让他松口气,反而更觉得恐惧,心底期待马言澈放过他,但同时又知道这个恶毒的家伙只是去寻找更有趣的折磨办法,就像当年他们对他做的那样。
果然,身旁传来管家嘶声力竭的叫声。
「马先生,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求求你放过我!」
马言澈的脚步停下来,侧过头看向管家,眼神不屑得像是在盯一只濒临死亡的癞皮狗,管家根本不介意,见他停在车灯前方,全身笼罩着柔和的光芒,像是能带给自己希望的神袛,急忙求道:「我只是个打杂的随从,我对你什么都没做过啊,求您开恩,饶过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