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警卫暂时没注意到锺魁,手电筒扫向其他地方,锺魁看到附近摆放着装饰用的大型绿色植物,急忙趁机跑过去,谁知他才跑到一半,警卫就转过身,手电筒的灯光照来,恰好将他罩在光芒当中,锺魁吓了一跳,就像中了定身术,顿时呆在了那里。
警卫打着手电筒向他走来,锺魁这辈子没做过坏事,现在被完美地捉包,看到膀大腰圆的警卫,还有他腰间的警棍,锺魁刚腾起的逃跑的念头顿时消失无踪,双手抬起,表示自己没有攻击性,又做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说:「我是美甲店的店员,忘了拿东西,过来拿,我什么都没做,我是好人……」
警卫没因他的辩解而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见警卫抬手拿起警棍,锺魁紧张得额头冒出了汗,咽了口吐沫,急中生智,又说:「我刚才说错了,其实我是睡懒觉忘了关店,结果百货公司大门关了都不知道,所以我就想在这里……凑合……一晚……」
话说到最后,尾音开始无意识地拉长,因为说话的人自身处在了恍忽边缘,锺魁看着警卫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却完全没有停下的迹象,正想往后退,就见眼前一晃,警卫穿过他的身躯走了过去。
于是锺魁的话也就这样干巴巴地打住了,楞了几秒钟后,立刻低头看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不对劲,又转身看警卫,就见警卫走到绿色植物那边,用警棍拨了拨,没发现什么,就转了个身,哼着小曲离开了。
第七章
「……张玄,这是怎么回事?」
锺魁眨眨眼,诡异的一幕让他的头脑混乱起来,一瞬间丁许虹死亡、梯架上的尾戒、墨鹰说话、在车中意识腾空,各种影像搅和到一起,在脑子里不断闪动,他无法辨别哪些是真相、哪些是虚幻,哪些是人、哪些是鬼,慌乱中只记得张玄,匆忙跑回去,冲着刚从长青馆出来的张玄大叫:「那警卫是鬼吗?为什么他会穿过我?他看不到我……」
张玄刚才在门里,隔了一条门缝,他无法确定警卫是人是鬼,上下打量锺魁,说:「老实说,我也有点迷糊了,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如果你再大叫,我们很快就会被发现。」
锺魁立刻闭了嘴,张玄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又带他去隔壁的美甲店,掏出万能钥匙,边开门边说:「其实很多人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死了,有些是因为还有心愿没了,有些则基于责任心,还有些是对这个世界抱有留恋,所以他们死后,会一直在生前住过或工作过的地方徘徊,如果那个警卫是鬼,那他肯定很喜欢这份工作,所以死了还不忘坚守岗位,但遗憾的是,他没钱赚。」
话语清亮,渐渐平息了锺魁心中的惊疑,本能地说:「那不知道虹姐会不会……」
「原则上我不赞同这样,人有人的世界,鬼有鬼的世界,要是大家死了都不走,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张玄把门打开,推门走进去,此时已是凌晨,也是一天中最阴的时辰,所以他一进去,马上就发现里面很阴冷,锺魁也感觉到了,头一抬,突然看到对面和侧边镜壁里都是自己的影子,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美甲店里的玻璃装潢很多,白天有灯光的时候,会给人明亮宽敞的感觉,但到了晚上夜深人静时,镜子相互反射出的景物就变得诡异了,陡然看到房间里突然出现好几个自己,简直是对心理承受力的挑战。
「你的通灵感应比普通人要强许多,所以即使是白天来,也会感觉不舒服。」张玄打量着房间,对锺魁解释。
「可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鬼啊。」
笨死了,他说锺魁通灵感强,又没说他有阴阳眼,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这种钝感的家伙,就算以前他见过鬼,也不会发现的。
张玄转头看看不在状况中的人,轻描淡写地说:「别担心,以后你会有很多机会的。」
锺魁的脸一下子白了,正要问为什么,张玄已经去了里面的隔间。
空间里还留有日间燃过的清香,百叶窗没有拉上,窗外月光正好,不开手电筒都可以看得很清楚,月光刚巧斜射在窗台和商品货架上,各种精巧的玻璃容器在月光下泛出微微萤光,漂亮的色彩,诱惑着来客去触摸。
锺魁忍不住伸手过去,被张玄半路截住了,拿起他们曾评论过的那个骷髅头香炉,扔给了他,然后,自顾自地打量起锁在玻璃橱窗里的物品。
锺魁不知道张玄给自己香炉是什么用意,来回摆弄着看了看,见头颅器皿做得微小精细,比想象的要重,香精滴在颅骨里侧,用来散发香气,他摸着骷髅上雕琢细致的牙齿,问:「你是想让我知道,它做得有多逼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