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翰一愣,像是顿时清醒过来,又像是突然醉了:“先帝在时,封萧鸿章为‘周国大臣’,自此萧氏便只手遮天,残害忠良。如今朕即位,却仍是治不了他。你说朕该怎麽办?”
皇帝哪能问别人怎麽办。
皇帝是天下之主,掌握著天下的命脉,皇帝都不知该怎麽办的事情,平常人又怎会知道?
方才还妙语连珠的皇甫訾咬著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皇甫翰舒了口气,笑道:“罢了,罢了。就当朕没提过,退下吧。你再不出现,朕又不知要花多大的功夫来平息萧丞相的猜忌了。若真想帮朕省心,就立刻回去。”
皇甫訾亦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经兄长再三提醒,转身便要回去。
走了几步,终还是不放心,折过身去。却没再见到皇帝,只看到一只空了的坛子。
一坛子的酒竟就这样喝空了。
面对空空如也的棕色瓷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和亲王爷,心也忽然空了。他又何尝不明白皇兄的心情。可就这国家大事,生为亲弟却是连一句真正体贴的话也不能说的。
且不论萧鸿章叛心未昭,就是昭然若揭了皇帝又能怎样?
王曹叛变初平,丞相怎麽说也有护驾之功。当初皇甫宪欺君罔上,擅权乱政,一点不把年幼的皇帝放在眼里。而洛戚又远在千里,若不是有萧氏庇护,皇帝怎麽可能暗中派人调正在北关戍守的洛戚回来?
和亲王爷的神色一凛,转念又轻锁眉头。
只是,先帝在位期间,萧鸿章为了排除异己,不折手段,残害忠良是铁一般的事实。如今新帝践祚,唯一能牵制萧氏,名传万里的洛戚也殒身报国,正是皇甫家需要培养王党的时候,若萧氏故态重萌,必然不利於皇帝树立威信。那些个百官,嘴上说得好听,什麽“忠君报国、万死不辞”。面对“周国大臣”铁腕,又有几个能死命护主呢?
“和亲王爷。”听有人唤他,忙敛了忧色,翘起眼尾问:“慌慌张张,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