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杨彦心里并不认为一个闺阁少女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但作为一个敢于纳谏的皇帝,却不能在这个时候拒绝。
丁香抬头望着杨彦,一双水汪汪的漂亮眼眸闪闪放光。
“皇上,臣女自幼以三字经启蒙,皇上在臣女心里就像天神一样。臣女也是看着《大隋之音》长大的,见了皇后娘娘的字画诗词文章,对皇后娘娘的才华崇拜不已,曾经皇后娘娘在臣女心里,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杨彦很敏感地注意到丁香说的“曾经”两个字,不由细细打量了这位丁香姑娘一眼,暗自沉思。
这位丁香姑娘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五官精致几乎没有任何瑕疵。一双极其明亮的眼睛,唇角含笑,天生一副温婉的气质,有如四月江南的烟雨,又好似六月随风起舞的柳枝,能让人一见之下便心生怜爱之意,而不会产生任何防备之心。
那么,她现在在御花园里拦着自己的目的便几乎是呼之欲出了。
这些年来,各部上书请他广纳后妃繁衍子嗣的折子不少,他从来都是扔火盆里烧掉,有大臣在朝上提出,他就驳斥几句。若识趣,他也不计较;若是不识趣,一再纠结这个,他就在事后让凌云抓对方的小辫子,撵出朝堂去。
尽管如此,宫里宫外仍然会有不少女子与他“偶遇”,眼中的倾慕就是瞎子都能看得见。特别是在安然怀孕的时候,那些女子特别大胆,好像他这个皇帝几个月不碰女人就过不下去一样。
而眼前这位丁香姑娘,据说在京城里广有贤名,丁侍郎拒绝了很多名门公子的提亲,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知道他喜欢才女,就用十多年的时间打造一个才女出来,就连那气质,也是刻意培养的吧?他们以为,这样温婉的女子,皇后一定容得下,他也会喜欢?又正好现在皇后年纪渐长,他们以为这个时候他这个皇帝就算对皇后再是情深,也该纳妃了。
“丁姑娘是说,现在的皇后,已经不是你心中的仙子了?”杨彦语气淡淡的,既没有喜欢,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不!皇上,在臣女心中,皇后娘娘永远都是大隋第一才女,是臣女心中的仙子。可是,在民间,却有些愚民在诋毁娘娘名誉,说皇后娘娘善妒无德,有违女诫,实在不配母仪天下……臣女恳请皇上为皇后娘娘辟谣!”
杨彦怒道:“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污蔑朕的皇后?”
丁香见皇帝动怒,立即俯身一拜道:“请皇上息怒。这,这不是臣女说的,这都是宫外那些愚昧的百姓不懂得皇后娘娘的好,胡乱说的……”
杨彦皱眉道:“皇后明明贤良淑德,当为天下贤妻良母之表率,那些愚民都是如何说的?”
“那些愚民说,说女诫有言,‘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又说‘夫妇之好,终身不离。房室周旋,遂生媟黩(音亵渎)。媟黩既生,语言过矣。语言既过,纵恣必作。纵恣既作,则侮夫之心生矣。’皇后娘娘身怀有孕,不能侍奉皇上,却不肯为皇上纳妃,岂是贤妻所为?”丁香低着头,声音比起刚才小了些。
一般百姓也知道女诫?杨彦冷笑道:“果真是愚民!不知以丁姑娘之意,此事,朕该如何为皇后辟谣?”杨彦心中清楚,只怕这话不是百姓说的,而是朝中官员及其家眷因为他不肯纳妃而说的吧。
丁香抬起头来,小心地注视着杨彦的神情,面上却是一片坦然道:“臣女以为,只要皇上广选嫔妃,这等污蔑皇后娘娘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杨彦忽然笑了笑,说:“此话倒也不错。只是丁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这样的话,似乎不太妥当吧?”
丁香面色微红,微微垂下眼睑,羞涩道:“臣女实在是仰慕皇后娘娘,想到有人这样败坏娘娘的名誉,心里就愤怒。所以刚才看到皇上,一时激动,就……就没有想那么多……”
杨彦忽然笑道:“难得丁姑娘对皇后一番心意。既然如此,不知丁姑娘可愿为皇后分忧?”
丁香眼中闪过一道惊喜,却依然低垂着头,柔婉道:“能为皇后娘娘分忧,是臣女的福气……”
“既然如此……”杨彦忽然停顿了一下,再次看着丁香问她,“朕再问你一次,你可是真的仰慕皇后,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愿意!只要对皇后娘娘好,臣女就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说到这里,丁香脉脉含情地望着杨彦,好似一束雨后清新柔婉的丁香花。
“好吧!既然丁姑娘如此忠义,朕就成全你。”杨彦看着丁香的眼睛,唇角含笑,眼中却闪过一抹残忍。“朕正担心皇后此次是否能平安生产,丁姑娘就去水月庵出家为皇后祈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