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几天一定没睡好,不知是因为被鬼缠?还是做了亏心事睡不着?
我坐到先前睡过的床上,琢磨着该怎么把藏尸的地点问出来,谁知接下来的发展出乎我的意料,王大勇在观察了我一会儿后,主动走过来,叫道:“我想起你了,你答应帮我的,我把地点告诉你,你让他们别再来缠我!”
啊……我呆呆地看着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好半天不敢确定他这样说是出于自己的意志,还是被鬼附身。
如果真是鬼附身,那鬼也是胡涂鬼,附身这么久都问不出埋尸的地点,再加上王大勇说的是本地方言,所以我倾向于他是被鬼吓到了,想主动坦白。
“你不用急,慢慢说,慢慢说。”
我一边安慰他,一边做出用心记录的准备。
接下来王大勇连续报了五六个地址,除了之前我们去过的那个地方外,还有一些是荒郊或山上。
换了别人,在没有笔记本的情况下,可能会为难,不过别忘了我是从小背道经法咒长大的,跟那些东西相比,几个地址完全是小菜一碟,区区不在话下的。
我把地址都记在了脑子里,还想再问王大勇杀人的起因,他却两眼一翻,仰天倒在地上睡了过去――他可能很久都没睡觉了,所以任凭我怎么叫都叫不醒,最后我只好放弃了,追究杀人动机那是警察的事,我的任务是将真相翻出来,尸首重见天日,鬼魂才能顺利往生。
直到第二天我被王姨从警察局领走时,王大勇还在呼呼大睡,不知王姨跟警察是怎么沟通的,他们没有通知校方,让我得以有时问去找埋尸的地方。
照着王大勇告诉我的地址,我顺利找到了藏尸地点。
尸体埋得很深,再加上地角偏僻,所以一直没被发现,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尸首翻出来,发现已经斓得不成样子了。
这让我放弃了将所有藏尸地点都去翻一遍的打算,我选择了去警察局报警,阿帅也在,看到我,他跳起来,做出防御的架势。
“我是来报警的。”
无视他搞笑的反应,我冷静地对他说:“我在郊区发现了尸体,请你们去处理。”
我将从王大勇那里听到的话完整地复述了一遍,又报了埋尸的地点,阿帅最初还半信半疑,但是见我说得煞有介事,他不敢敷衍,让同事去调查。
根据我提供的情报,警察陆续找到了那些尸体,当时警局里一片哗然,我到现在也忘不了阿帅看我的眼神,然后他说了一句──“你这小子可真够邪门的。”
后来警方采取了什么行动,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在事件的调查中,我两次去酒吧的事终于被校方知道了,还好我平时表现优异,又在杀人弃尸案中立了功,所以校方只是象征性地警告了我几句,没有给我记过。
在之后的半个月里,电视新闻几乎被这起连环杀人案的跟踪报导覆盖了,我每天追着新闻看,终于知道了王大勇跟他的同伙杀人弃尸的起因跟动机。
整个事件其实很简单,原来那些被害人都是外省籍的退役老兵,他们手上有不少退休金,王大勇就见钱起意,跟朋友合伙杀了那些老人,并盗领了他们的钱,那些退役老兵大多没有子女跟亲戚,所以他们的失踪才会一直没被发现。
事发后,王大勇痛痛快快地交代了整个事件的过程还有同伙的名字,看着新闻里他的头像,我发现我第一次见他时的感觉没错――这个人的确要在监狱里待很久很久。事件解决完,七月半也过去了,周末的晚上,我按照跟佝楼鬼的约定去取酬金。
那是个退役老兵经常聚会的公园,在公园某个石凳下面,我找到了一个鼓鼓的纸袋。
袋子塞得很满,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我当时还挺高兴的,以为鬼魂为了答谢我帮他们达成所愿,特意多加了酬金,谁知当我兴奋地打开袋子,把里面的钱倒出来看,气得差点吐血。
我手上托着一大迭红红绿绿的钞票,不是美元也不是欧元,甚至不是人间通用的任何一种货币,它它它居然是冥币!
彷佛一桶冰水当头泼下,我满心的喜悦被结结实实地淋了个透心凉,捉了一辈子的鬼,今天居然被鬼摆了一道,站在公园一角,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就算死,我也要去阎王爷那里告他们一状,告他们诈欺,几个加起来几百岁的老鬼合伙欺负一个小孩子!
我一边骂着鬼,一边无聊地数了下金额,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五万。
这次我被气笑了――呵,折腾了一大顿,又袭警又挖尸体,还差点被备案留底,结果最后拿到的是一堆纸钱,我又想骂靠靠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