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要不今晚上你会时府凑合一下吧?”时睿的身上还穿着带血的铠甲,他看着还比较镇定的阿九开口。
阿九摇了摇头,抬手拍了拍苍白的面色,看着眼前已经有了大将之风的弟弟,涩涩地开口:“是姐姐对不住你,要你和爹爹背上千古骂名!”
即使不靠赵子卿,时家无论跟着哪位君王,都可以平步青云。
“名声也没有用,况且原来有人就说我是吃软饭的。现如今我可是国舅!”他的声音压得有些低,看到周围的下人都有意退了下去,就靠到她的耳边说道:“王家把赌注压在了正统五皇子身上,殿里敌对的那些人全部都被斩杀了。”
阿九的面色一凝,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男子。
时睿轻轻地笑开了,带着几分嘲讽道:“还有好几拨军队开进宫里,全部都是王爷的。不,现在应该称作新皇了。五王府也被包围了,从中搜出了龙袍,还有不少党羽勾结的罪证,全府上的人都下了大牢。萧王府也没躲过。”
阿九听着他娓娓道来,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心里冒出一句话。王爷在下好大一盘棋。这些部署很显然是早就开始谋划,赵子卿的狼子野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赵王府稍微收拾了一下,皇宫里就陆陆续续派车来接人。阿九抱着两个孩子坐一辆车,精美的马车缓缓驶进侧门。风吹着帘子起来,许多宫人在用水冲着地上的血迹。
王府后院里那么多的姬妾,如今只跟出了不到十位。宁侧妃去了清祥阁而躲过一劫,巧姬和薛姬就没那么幸运了,院子都被攻破了。听说还有军匪瞧着玉姬长得美,要轻薄与她。王嬷嬷亲自带人过去,出来之后,她们三个就都上吊自缢了。
“娘。”已经十个月大的骄姐儿,会说些简单的话,拉着阿九的衣袖。
“我们要搬地方住了。”阿九勉强撑起一丝笑意,摸了摸孩子的头。
一旁的安哥儿看了看姐姐,又仰头看了看母亲,见人家都不理他,最后继续啃着手里抓着的衣裳角,口水绵延了千里。
众人换了软轿,路过后花园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很兴奋,纷纷趴在小窗口撩起帘子往外看。平日的奇花异草上都带着血迹,依然是聚集着宫人在收拾。他们都是面无表情,换不换主子对他们来说无所谓。
早有几个小公公过来,领着各人分道扬镳。
“王爷吩咐了,还没册封先按着原先的叫着。恒侧妃,您先暂住在凤藻宫。”一个小公公跟在轿子外面,压着嗓音说道。
阿九没有说话,微微抿了抿红唇。王爷如此的迫不及待,他还没昭告天下登基,就急着把一大帮女人弄进后宫,还让她一个侧妃住着凤藻宫。
转而她勾起嘴角嘲讽地笑了笑,不知老夫人这位准太后会不会闹起来。
赵子卿以雷霆的手段整治朝纲,第二日他就举行了登基大典,尊老夫人为太后。朝堂之上的官员和世家站错队的,几乎都被他灭了口。而原本西南地区闹得沸沸扬扬的起义忽然没了声音,以萧王爷不慎战死身亡为结局。
几位史官也被斩杀了,让那些还想着叫唤的文官都闭上了嘴巴。武官这边本来就大多数都投向了赵子卿,所以自然是对他俯首称臣。
异姓王登基称皇,自然引起文人举子一片不满。当有个胆大的举人写诗讨伐的时候,刚传到街上,那一家就被灭口。自此再也没有想死的冒头出来。
凤藻宫里金碧辉煌,汉白玉铺成光滑的地面,正殿中央摆放的是百鸟朝凤屏风。镀金的柱子上也雕刻着凤凰展翅的图纹,阿九环视了一周,这里除了尊贵之外,早已看不出原来居住的痕迹。
“恭喜娘娘。”换上宫装的玉叶带头跪了下来恭贺,殿内自然是跪了满地的宫女。
阿九在花聆的一双巧手下梳了繁复的朝天髻,头上戴着赤金的凤冠,两侧各有流苏垂下,相撞之下发出清脆的声音。双耳各戴三枚凤爪东珠耳铛,而后又按照大礼穿了七重朝服,外罩一件大红赤金的百鸟朝凤长袍,袖口衣襟处皆是金丝所绣的团凤。
十二月初八,钦天监算为大吉之日,新皇于早朝宣布册封时阿九为明国皇后。于卯时三刻坐凤辇入金銮殿,位于垂帘和七重幔帐之后受满朝文武朝拜祝贺。
阿九一步步踩在金銮殿的台阶上,仰起头看着高高在上那个身穿龙袍的男子。这一世,她不仅没死,还做了这明国的皇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长长的叩拜掷地有声,阿九在珠帘后看着跪着的文武百官里,自己的父亲和弟弟都在里面,心底忽然有了一阵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