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箬芝抬起手指着她半天,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妹妹莫要再胡言,我们是来陪王妃说话谈心的,怎么几句不和就吵闹起来了?下次我可再不敢带你来了!”阿九见秀姬越说越离谱,连忙抬手拉住她,生怕再像玉姬那几人一样,到时候和王妃撕扯起来,可就真的没脸了。
秀姬也知道自己这些话说得有些过头了,却又不愿意服软,冷哼了一声,就偏过头去。
“下次我还真不来了,恒姐姐只管把雅姬姐姐带过来,下下回再带上秋姬。一次换一个,谁都别落下,也让王妃莫忘了一处住着的姐妹。免得哪一天翻脸不认人又少了谁可不好!”她虽然压低了声音嘀咕着,却还是字字清晰地传到了其他二人的耳中。
阿九叹了一口气,若真的论起来现在有恃无恐的也不知是谁。
王箬芝却已经气得发抖,手扶着椅子的边缘,咬紧了牙关怒瞪着秀姬,似乎想在她的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越发胡说了,王妃既然身子不适,那妾身就不加叨扰了。只是这舒兴阁总归是您的院子,明日妾身会让丫头过来瞧瞧,您还少些什么东西,立马补上。若是舒兴阁还是这副荒芜的院子,妾身会替您跟王爷说挪院子的。”阿九皱了皱眉头,看着王妃已经处于发疯的边缘,连忙扯着秀姬的衣袖往外退,最后还不忘说出警告的话语。
王箬芝一直盯着她们俩,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她才愤恨地偏过头来,长长的指甲已经嵌入了手中。秀姬那几句话完全就说中了她的心事,墙倒众人推,现在连一个小小的姬妾,都能够在她的地盘上撒野,可见她这个王妃的地位已经形同虚设。
她一会儿想起这个恨得牙痒痒,一会儿又念起那个气得直发抖,最终却颓然地歪在椅子上。因为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个男人的身上,最终却作践高贵身份的自己,被人随意欺凌。
秀姬和阿九出了舒兴阁,一路上也没说话。快到芙蓉院的时候,秀姬却忽然停了脚步,拉着阿九的手。
“恒姐姐,我从来没想过要可怜王妃,姐姐的死必定离不开她使得手段。可是想着她一朝不慎,都能从这掌权者跌得狼狈不堪,我看着她就想起以前爹爹教过我的一个典故,兔死狐悲。”秀姬说着说着,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情,不由得顿住了,偏过头看着周围的景色。
“一想这后院我也住了两三年了,刚来的时候我还未及笄,现如今只觉得没什么盼头。这么活着真没意思,也真不痛快!”秀姬的眼眸扫过几个挨着的院落,里面都住着共侍一夫的女人,她的声音有些落寞。
阿九听了她的话,忽然一怔。不由得握紧了秀姬的手,她才十几岁,竟然有这种想法。
“你最近日子过得顺畅了,竟有这种想法,非得有人给你使绊子,你才觉得有盼头很痛快?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得了空闲多琢磨些针线也是好的。再说出这些胡言,我得请位得道的姑子收你做徒弟!”阿九啐了她一口,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不由得叹了口气。
秀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就散了。
六月初,大街小巷就传出了公主府和时府结亲的事情。两家都是一拍即合,找来了生辰八字,一看没有冲突,就下了聘礼。时睿还要去边疆磨砺,所以日子定的比较急,只给了两个月的时间让郡主准备嫁妆。
果真如王爷所言,议定之后,公主就开始着手磋磨长宁了。特地从皇后那里挑了两个教养的嬷嬷,每日都要学规矩,直把长宁学的叫苦连连。
头一个月,阿九就收到长宁一连八封信,几乎阿九刚送过去信,公主府里就有长宁一大篇的抱怨递出来。有时候阿九忘了回,第二封已经先到了。
第二个月被公主发现了,直接一句还没出嫁就和小姑子大倒苦水,真不害臊。就断绝了二人的来往,阿九虽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想起了就觉得好笑。依长宁的性子,恐怕真得脱下三层皮。
总算熬到了八月初三,这日长宁还在睡梦中,头一天还头顶着铜盆练走姿,真不明白她不进宫选秀,这么苛刻究竟是为了什么。根本不会想到,是公主特地叮嘱两位嬷嬷,为了磨练长宁的忍性,才加大了难度。
“郡主,时辰到了,该梳洗了。”身旁的小丫头轻轻推了她一把,长宁翻了个身根本赖着不想起。
“长宁,误了及时时睿跑了,我可不管!”公主略显威严的声音传来,长宁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立马从床上爬起。
乖乖地任由人处置的模样,先用先将脸和手上的汗毛刮掉,完全变得粉嫩嫩的。又找来了吉祥的老人儿替她梳头,还要梳上吉祥如意的朝天髻,戴上沉重的发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