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也不急,只是示意她再喝一杯。
红鲤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倒了一杯茶灌下去,拿衣袖随便胡抹了几下嘴唇,才说道:“奴婢就陪着她过去,没成想竟看到一顶软轿抬出去。晚上天黑,奴婢不敢猜测轿子里是谁,但是王嬷嬷就跟在轿子旁边,还是元宝在前面领的路,直接去了后门。”
阿九下意识地抓紧被子,脑海里有无数个疑问和猜测涌上来,却知道此事不能声张。既然元宝在,就证明是王爷默许的。而且偏偏挑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大夜晚,恐怕老夫人去得地方或者是要见的人,根本不能说出来。
“你快回去,安抚住秋姬。这种事情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跟着秋姬的可还有其他的丫头?”阿九细细一想,连忙问出了口。
“没有,秋姬回院子的时候,只说是去花园转了一趟。”红鲤显然还是很害怕,这种事情若是被老夫人或者王爷知道,估计她和秋姬的命都不保。
“莫要声张,回去之后让秋姬以往如何做的,还是怎么做。想来她自己也知道,只不要太惊慌就是了。别人若问起,只抵死不说去过清祥阁。”阿九有些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就挥了挥手让她退下了。
红鲤告退之后,阿九的困意早就消失了。通过上回时景所说的事情,她隐隐猜测老夫人的去向,却只觉得手脚冰凉。若真坐实了这点,老夫人的确够狠了,在这节骨眼上还敢往深潭虎穴里冲。
“去把安哥儿和骄姐儿抱过来和我一起睡吧!”她轻声吩咐了一句,玉叶立马出去吩咐了小丫头。
直到两个长得越发结实的孩子抱过来了,她的心底才稍微镇定了些。想着明日还是得往家里送信,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王府后院依然十分平静。秋姬也按着往常的时辰过去舒兴阁,却被挡了回来,只说老夫人还在睡。
不想没过几日,宫里头就传出了消息,皇上的龙体开始渐渐恢复。阿九也收到了时景的回信,却是苍白着面色看完了,连忙放在油灯上烧了。
直到那封信化为灰烬,她的手还止不住在打颤。宫里某一位公公,只说那天晚上,看到一位从头到脚都裹着披风的贵人进了皇上的御书房,其它的就再也不肯说了。阿九也派玉叶前去打探了一番,根据两者的消息。
她几乎可以断定,那日老夫人背着众人去了皇宫。而且很显然是先前就串通好了,否则这么大的事儿,都被拦下了没人知道。可见皇上是动用了手段,和王爷通过气儿的。
等到五月初的时候,皇上已经出来上朝了。精神状态良好,只是比原先消瘦了许多。
没过几日,老夫人的病也好了,恢复了晨昏定省。阿九连忙打起精神,在头一日请安的时候,就把两个孩子带过去看望老夫人。
“孩子长得倒挺好。”老夫人不咸不淡地冲着阿九说了一句,又低下头去轻声哄着怀里的安哥儿。
骄姐儿也被秀姬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她时不时的逗弄着,有时候还伸出手来戳着孩子的脸,自顾地笑得欢喜。
“骄姐儿长得好,老夫人瞧瞧,可像王爷?”秀姬轻轻抱起骄姐儿,亲自走到老夫人身边,像献宝似的,脸上的笑意十分明媚。
老夫人将锦被朝下面按了按,轻轻扫了几眼襁褓里的孩子,面上虽没露出什么神色,眼底却是闪光一丝柔光。毕竟那么大的孩子,正是讨喜的时候。
王妃却是“啧”了一声,有些不耐地说道:“都是王爷的孩子,哪有不像的道理?”
王妃的面色有些不好看,恒侧妃这龙凤胎,抱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紧。就连底下那些丫头婆子,偶尔都会议论。再对比着自己屋里那动不动就哭的福哥儿,她只觉得老天不公。
“呵,妾身没生过孩子是不知道了。王妃姐姐成日也舍不得抱着福哥儿出来,让众人也好瞧瞧,到底和安哥儿是兄弟俩!”秀姬也不怕她,直接把话甩了出来。
王妃的面色更加难看,红一阵白一阵。若是在这后院里,她最看不惯恒侧妃,紧跟着就是秀姬了。几句话都不让她如意,自从府里多了这几个孩子之后,她这王妃倒是处处受制。
“福哥儿身子弱,抱他过来若是哭闹,恐坏了老夫人的兴致。”王妃瞪了秀姬一眼,低下头去自顾地喝着茶水,嘴里还不忘轻声说着理由。
正在伺候老夫人净手的秋姬,微微一愣。脸上虽是极力隐忍,却还是能看出失落的神色,自福哥儿落地,她这位生母当真一眼都没瞧见过。
“妾身也是瞧着老夫人见了孙子孙女兴致高,才问了这么一句。自满月酒后,我也没瞧见过福哥儿呢,不如王妃说说,这福哥儿长得是像王爷还是像他母亲啊?”秋姬却不让她好过,偏偏要把话说得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