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执念一般,她一直不断地重复这句话。“白头偕老”这四个字,是她这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话。
日子总是有些难熬的,但是当最后一日收拾东西回府的时候,阿九的心却是无比雀跃的。
“果然子卿说的对,小别胜新欢。”她坐在马车上,嘴里小声地念叨着,脸上的笑容带着喜悦和期待。
“主子!”马车慢慢地停下,她却听到外面传来花聆有些尖利的声音。
阿九的心忽然一沉,待她挑起帘幕下车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男子等待的身影,入目都是满眼的火红。那贴着双喜字的红灯笼,字体苍穹的对联。一切的一切,喜庆而刺眼。
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一旁的花聆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阿九的心渐渐转凉,她有些不敢再看那些耀眼的红灯笼,生怕自己心中的猜想变成了事实。
“子卿!”她口中无意识地默念着这两个字,往日总是低柔的呼唤现如今却变得有些凄厉。
阿九飞快地往后院跑,好不容易学会的礼仪已经全然不顾,她现在要找赵子卿问个清楚。身后是花聆急切的呼唤声,她却充耳不闻。
快到花园的时候,前面急忙奔跑的人却是猛然顿住脚步。花聆也收住了口中的呼喊声,府上的规矩不允许大呼小叫,她悄悄地靠近女子。
“王爷,你看这花开得可真好看。”园子里传来一道有些陌生的女声,但是听起来却是很动人。
阿九怔怔地看着坐在亭中赏花的二人,一位自然是赵子卿,另一位则是身穿火红的王妃正装的女子,想来应该是王妃。她忽然感到心底一阵委屈,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时阿九是恒姬,这王府迟早是要有王妃的。只是她没想到,迎王妃进门的时候,老夫人要把她支出去。她想起临走时,赵子卿答应她的话,只不过是一句空话罢了。
她跺了跺脚,并没有去打扰他们两位,而是径自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阿九回去自是恼了好几日,王爷如何哄劝都不再如以往。依然会温软地对他,无论是在平时还是在床上,只是他却再也未瞧见阿九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阿九,母亲也是怕你心里膈应着,所以才想着让你去佛堂抄经,免得忧心过度。”王爷把她抱在腿上,手自然地搂住她的纤腰,声音里是说不尽的温柔,似乎在耐心地解释着什么。
阿九只点了点头,依然专注地替王爷整理衣衫,并不回话。
王爷最终轻叹了一口气,大跨步地走出了芙蓉院。阿九因为闹脾气,忽然心底郁结成疾,连给王妃敬茶那天都没出去,只窝在自己的院子里。
舒兴阁里,入夏正替王妃梳着发髻。王箬芝坐在铜镜前,手里随意地挑选着首饰,听着前头婆子打听来的消息,嘴角的笑意越发清冷。
“恒姬惯会使小性儿的,老夫人也瞧不上她。王妃莫恼,过些日子王爷厌烦了,看她的下场也不会好。”那个婆子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王妃过府只来了几日,舒兴阁里的丫鬟婆子就被她收拾地服服帖帖。
就连原先几个想要爬上王爷床的丫鬟,都没了那些心思。可见王妃这位当家主母,是真真的厉害人物。只是恒姬现如今得宠,众人都瞧在眼里,万一不慎惹恼了王爷也不是好受的。
王妃没有急着说话,只是轻笑了一声,里面夹杂着浓浓的嘲讽。
“我在家的时候,娘亲就曾教导我,妾不过是个玩物。王爷若喜欢多抬进来几个便是了,总好过在外头养些身世不干净的。”王妃的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恼意,眼眸中的轻蔑让人心惊。
底下那个婆子连连称是,面上露出了几分怯意。
入夏见那婆子走了之后,脸上才露出些许疑惑的神色。
“王妃,何不把这事儿告诉老夫人?您是一品正妃,她还能不替您做主吗?”入夏小心翼翼地将如意簪□女子乌黑的发髻之中,压低了声音问道。
王妃挑起眉头道:“你当老夫人是瞎子不成?她就是要瞧我是个什么手段,我虽是王家嫡女,看中了这门亲事。无奈王爷不宠爱,有苦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她想起自己披着嫁衣而来,满心欢喜地认为自己嫁了一个如意郎君。却不想这个男人已经将心分出去了一半,弄得她这个新嫁娘也跟着位置尴尬。没了男人的宠爱,女人的底气就不会足。
入夏有些愤愤不平道:“难道就让恒姬猖狂?她不给您敬茶躲在屋子里,还真的认为自己是个人物?”
王妃冷哼了一声,手里把玩着一支珠钗。
“我不仅不能动她,还得纵着她!”她整理了一下袖口,脸上露出一丝阴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