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居然得了鼠疫……”
“木头不想传给我们……”
“难怪他一个人走了……”
难过的声音此起彼伏,悲伤在空气中传递,让经过这里的风也变得寒冷刺骨。
“安歌得了鼠疫?”面前人风掠过,安羽飞落下来,悬停在我的面前。我看向他,他的面色深沉可怕,“他人呢?!”忽然,一声大吼从他口中而出,他伸手就扯住了我的衣领,朝我大喊:“我问你!他人呢!”
看到他银瞳里的紧张与愤怒,我拿起了清刚放到他的面前:“你杀了我吧。”
立时,他的银瞳倏然扩散,视线恍惚了一下,深深的恐惧从眸中溢出,他松开了我的衣领,惶惶忽忽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他陷入失神与惊惶之中,翅膀从他身后收起,他坠落在地上,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头,不停地摇摆:“不可能……不可能……”
“快!快杀了他!”忽然间,里约冲了出来,冲向瞬间脆弱的安羽,扎图鲁把他一把拦住,里约莫名地看扎图鲁:“扎图鲁你在做什么?现在不趁机杀他,等安歌回来我们没机会了!”
“安歌王死了!”扎图鲁突然大声喊出,拧紧眉挣扎而痛苦地撇开脸,所有人,在那一刻震惊地看向扎图鲁,扎图鲁沉痛地走到我车后,一把掀开了盖在安歌王身上的白布。
白布飘落之时,露出了安详安睡的安歌。
扎图鲁痛苦地抚上额头,低声哽咽:“以前总想杀死他……可是在知道他是木头后,我忽然间……又不希望他死去了……”
“鼠疫……”里约仓惶后退,我抱歉地下车,走到安羽身前:“对不起……我想带他回来医治的,可是……可是他说他不能把鼠疫传染给你……”
“呵,呵呵……”安羽笑了起来,他趔趄地起身,失神苦笑:“小安你真狡猾……自己先解脱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安羽擦过我的身体,走到了车边,看落安歌安睡的容颜,伸手抚上了他的脸,他的眼睛,还有他的美人痣。
我拿起手中的清刚:“所以……安歌让我回来……杀了你,他说……不想让你一个人孤独地留在世上……”我拔出了清刚,清刚在阳光中闪现青色的寒光,我在想,当年鄯善是不是就是用这把匕首刺进了阇梨香的胸膛?
可是,阇梨香是人王,不用神器,是杀不死的。我现在用着清刚,又如何杀死安羽?
安羽的神情在我清刚的寒光中渐渐平静,微笑地抚摸安歌的脸庞,双目失神地淡语:“这才对……小安,你把我带走才对……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们是一起的……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扎图鲁默然地退开了身形,周围的人们也目露惊讶起来,他们纷纷看向彼此,反而陷入了一种惊惶和迷茫。
“小丑丑,你知道鄯善为什么要给你清刚吗?”安羽面无表情地问。
我看了看清刚,看他:“为什么?”
“因为清刚沾有你们的血,它已经成为半件神器了……只要它……”他慢慢转向我,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把清刚指向自己的心脏,“从这里扎进去,不拔出来,我就会死……”
我的手在他的手中颤抖起来,泪水开始涌出,我明明知道他们本性纯良,我又怎能下手去杀一个人?
“不要怕……”他失神的双目像是已经空洞的人偶,他对我扬起让人心痛的淡笑,“我和小安一直是一样的……我们穿一样的衣服……用一样的餐具……宠幸一样的女人……所以……即使死,也要死在同一个人的手里,现在……小丑丑,你就帮我解脱了吧,小安是不是在你的怀里死去的?我也要……也要……”他朝我的肩膀靠来,我趔趄地后退,手中的清刚掉落他的手中,我泪眼模糊地连连后退:“不……不……”
“不要————”忽然身后有人急急大喊,大家朝我看去,一头牛跑到了我们的身旁,是巴赫林,他双手上的绳子还没有完全解开。
他骑在牛上着急地看大家:“不要杀死王!如果我们失去了自己的王,别的王就会来接手我们的安都的!而且,一定是充满野心,好战的王!”
大家登时大惊失色,巴赫林急急跳下青牛,跑到扎图鲁面前:“扎图鲁,你听我说,人王之间本就是彼此制衡,一旦我们失去了自己的王……”
“我们已经失去了。”扎图鲁沉痛地看说话说到一半的巴赫林,巴赫林登时目瞪口呆,扎图鲁拍了拍巴赫林的肩膀,把他转向安歌的方向,然后难过地侧转身垂下了脸。
“王……”巴赫林呆呆看着安歌,“怎么会……”
安羽继续微笑看我:“小丑丑,来呀……别怕……来呀……”他把清刚送到我的面前,“这是安歌的希望,是他的遗嘱,不是吗?来呀,解脱我……解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