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了小雪,他那佛头青的大氅上还沾着几片雪花,苏皎月坐着不方便动作,让小丫鬟上去接了他的大氅挂起来,把自己怀里抱着的手炉递给他:“外头冷吗?用这个暖暖。”
苏谨琛没有同她客气,接了手炉捧在掌心,跟着她往里头去。
徐氏也已经迎了过来,如今瞧见他们兄妹俩这般热络,仿佛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们兄妹两人在容貌上都是一等一的出挑,走在一起十分的养眼。
“你今日学得如何?杜太医是怎么说的?”徐氏一心挂念苏皎月的双腿,恨不得她明天就能站起来,不等苏谨琛坐下便开口问了起来。
苏皎月却是不着急,这种半身不遂的病症,即便是在现代的医疗条件下,没有个三五年也很难根治,她现在答应了让他们医治,也不过就是给他们一个念想,死马当做活马医罢了。
到底最后能不能站起来,还是要看自己的造化。
“母亲别着急啊,让兄长坐下来喝杯热茶再说。”丫鬟已经沏了茶过来,苏谨琛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抬眸静静的看着苏皎月。
少女眉山如黛,出落的如娇花一般,他的视线落在她盖着毯子的膝头,便想起了那一夜火光之中,叫他看见的那一截雪白雪白的身体。
他定不会让第二个人,瞧见这般美好的身子。
“针灸之术我已经学会了。”苏谨琛放下了茶盏,视线从苏皎月的身上挪开,他顿了顿,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徐氏拱手道:“只是这一套针法颇为繁复,若孩儿瞧不见娇娇的双腿,只怕丫鬟很难找准穴位。”
苏谨琛眼神澄澈,神情坦然,眉心却不自觉的皱了皱,放佛也在为此事左右为难。
徐氏自是心下为难,其实当日杜太医在的时候,徐氏也已经想到了这一层。用针灸之术救人,肯定是要将身体露出来的,不管是施针的人是苏谨琛还是杜太医,他们都是男人……可偏偏苏皎月不想要医女过来。
“这……”徐氏拧了拧眉心,比起能让苏皎月站起来,徐氏倒是觉得这些所谓的坚持并没有那么重要,但这终究还是要问问苏皎月自己的意思:“娇娇……你是怎么想的?”
若是苏皎月的腿一直好不了,她将来的婚事,徐氏还当真不知道要如何安排,那些人纵然看着侯府的面子能善待她几分,可必定是要抬几房姨娘的。夫妻和睦、举案齐眉这样的日子,她怕是这辈子都过不上了。
与其这样,守着这坚持还有何用?倒不如将这腿治好了,只要这件事情没有人透露出去,有谁知道她苏皎月的腿脚是怎么好的呢?
“要不然,还是治吧!”徐氏想了想,不等苏皎月回答,只开口道:“娇娇,你听娘的,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比能治好你的双腿更重要的,再说了……你兄长和你毕竟是骨肉至亲,就算让他瞧见了你的身子,也是无所谓的,你不可以因为这些小事,耽误了治疗。”
这些道理苏皎月都懂,她也想早些治好双腿,苏谨琛能为了她去学针灸,她都觉得有些承受不了了,更何况还要他亲手医治。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不是一早就应该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妹妹吗?怎么就没想着要在这件事情上头,避避嫌呢?
但傻子才愿意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呢!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让人看一眼大腿……有什么大不了的?等他当了皇帝,全天下女人的大腿,他想看就看,哪里还会记得自己的?
可苏皎月到底不能表现的这般坦然,作为古代闺秀,生死是小,名节是大,和名节有关的一切事情,都是要经过深思熟虑的天大的事情。
苏皎月故意皱着眉心,一副非常为难的模样,一张樱桃小嘴也抿了起来,看上去十分的纠结。
“娇娇若是觉得尴尬,我可以蒙上双眼。”苏谨琛看着她那纠结的模样,想了想开口道,穴位已经记住了,就算蒙上双眼,他应该也能找准的。
“那岂不是要摸……”苏皎月顿时脱口而出,又觉得自己失言了,拿帕子捂着自己的唇瓣,眼珠子滴溜溜的看着苏谨琛,一脸的委屈。
“就这么定下了,明天早上你来为娇娇施针,我就在边上守着。”徐氏只一锤定音道,有她这个当母亲的守着,自然就不会再有什么流言飞去能传出去了。
……
晚上用过了晚膳,苏谨琛送苏皎月回房。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地上堆积了一层薄薄的积雪,丫鬟们在跟前提着灯笼引路,苏谨琛一路推着苏皎月的轮椅前行。
苏皎月抬起头,正好可以看见苏谨琛轮廓分明的下颌,那白皙的脖颈笼着一圈白狐毛,握着轮椅的手指筋骨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