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菁终究身子不便,徐思安也只好克制了几分,不过稍稍过了一把瘾,便把人抱在了怀中。赵菁的脸颊都红了,虽然没有了力气,但还是拉着他手问道:“你说王爷还有一线生机,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思安便拧眉回想了一下,开口道:“之前我出征的时候,朝廷还没有向征西军借兵,毕竟西边是大雍的要害,若是鞑子趁内乱进犯,那大雍就真是内忧外患了。可我才走两日,就收到了平西候的书函,说有密使带了虎符,借调正西军三万人马。后来攻打兖州的时候,幸而征西军赶到及时,才能把摄政王逼至文湖崖。”
徐思安说到这里却又停了下来,深邃的瞳眸略收缩了一下,继而道:“后来我们将摄政王围困在了文湖崖,那里是一处绝壁,下面就是汪洋大海,但其实,二十年前王爷和我父亲在被困文湖崖的时候,曾开挖过一条密道,无人知晓,我原本以为王爷是使了金蝉脱壳之计,便派了亲信去密道的出口等候……”
“你想放王爷走吗?”赵菁听到这里只直起了身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徐思安。
“王爷此次虽然谋逆,但却引得前朝的余孽倾巢而出,这一次剿灭的官兵之中,大多都是前朝余党,只有少部分是大雍将士,若是那给平西候送虎符的密使是王爷的手下,那我足可以肯定,这次王爷叛乱,绝对是故意为之,否则以王爷的睿智,不会败得这样快。”
徐思安说完,只低下头来,终究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我没有想到,我那亲信在出口等候几日,都不见王爷脱围,他竟是等着我去抓他的。”
“他为什么不走呢!”赵菁咬着唇瓣,暗暗不解。
徐思安摇了摇头,他也想不明白,周熠为什么不走,可一旦跟着他回京,再想要脱险,只怕就难了。
赵菁的生辰过了没几天,三司会审的结果就出来了,摄政王周熠犯下谋逆之罪,证据确凿,论罪当诛,褫夺摄政王封号,降为庶民。念其家中只剩妇孺奴仆,便只抄没家产,其余人等无罪开释。
赵菁安安静静的听着长庚把刑部判决的结果说出来,正如她自己说过的,周熠知道他这么做的代价,伤心已经是没用的了。
长庚看着赵菁失魂落魄的样子,拧了拧眉心,终究开口道:“侯爷今日去了京畿大营体察政务,皇上已经网开一面,说是赐毒酒,侯爷问太太,要不要去牢里再见王爷最后一面?”
赵菁手中的茶盏堪堪落到了地上,残渣碎片溅了满地,她的视线在地上游移了许久,才抬起头来道:“去……就去一趟吧。”
刑部天牢,关押人犯的牢房阴森可怖,赵菁从没想过这辈子会来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几丈高的墙壁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从外面照进刺眼的阳光。
周熠穿着囚服,盘腿坐在地上的草堆里,他闭着双眸,神情淡然。
有狱卒远远的就喊道:“摄政王,有人来看你了!”
可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摄政王,坐在这监牢里的,不过就是阶下囚周熠罢了。
赵菁站在他的面前,他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嘴角浅笑。那人便哭着问自己:“你为什么要回来?你明明可以逃走的!”
周熠苦笑,抬起头看着赵菁,眼神中不含半点的情绪,只是淡淡问道:“我只是想回来弄清一个真相,”他顿了顿,继续道:“你我当真是亲兄妹吗?”
赵菁握着拳跪倒在地上,哭着道:“你就是为了这个回来的吗?是不是真的,对你有那么重要吗?”
周熠看着她哭,过了良久才道:“我对很重要。”他说完便转过了身子,抬起头不再看赵菁一眼。
第215章
外面下了一夜的雪, 冬青树上的积雪被风一吹,簌簌的落下来。院子里有一株早梅也开了,清冷的香气萦绕在院中。赵菁抬起头,看着窗外枝头上的雪纷纷飘落, 静静的听长庚回话。
“听说那毒酒去的很快,摄政王并没有什么痛苦, 只是吩咐了众人要把他葬在王妃的身边, 别的也没说什么了。”
赵菁听了这话暗暗垂下头来,周熠这一生戎马倥偬, 开过国、逼过宫、谋过反,权势滔天,最后竟这样就去了。
赵菁也不知道为什么, 竟然哭不出来了,只是那在手里的针线半日没动了, 她便低下头去,一针针的做起针线,那眼泪就一滴滴的落了下去,不一会儿就打湿了她手上的绣活。
她终究是忍不住伏在炕上大哭了起来, 身子不停的颤抖着。长庚默默的退出了房间,外头徐思安正站在垂花门外,瞧见他出来便问道:“太太可是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