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面吃到了一半,里面宋修远忽然就哇哇的哭了起来,赵彩凤便起身进去,瞧他屁股下面干巴巴的,那这会子哭必定就是饿了。赵彩凤只解开了衣服喂起奶来,小家伙闻到了娘亲身上的奶香味,只一个劲的往赵彩凤的怀里面拱了进去,找准了地方一口含住吸了起来。黄莺也从外面进来了,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坐在赵彩凤对面的杌子上,小声道:“表姐,这回真是多谢你了。”
赵彩凤低头看着小娃娃猛力吸奶的样子,只笑道:“这也没什么,我是真心欣赏你这份气魄,敢爱敢恨的这很好。”赵彩凤说着,只又稍稍叹了一口气道:“只是有一点,我还是要提点你一句,女人再厉害,但将来的主业还是相夫教子,你选了小顺子当你的男人,那就要支持他,肯定他,他的好的不好的,你统统要包容他。”
黄莺听了这话,眸子里就漾出一点水色来,只淡淡道:“表姐,你说的这个道理,我懂,以前是我想错了,被富贵迷了眼,瞧见那些人摆主子的派头,心里便羡慕了,可这一年来,你带着我进进出出这么多的高门贵府,真正能请了我们天衣阁做衣服的姨娘小妾又有几个呢?那些不过就是表面上的光鲜,却是上不了台面的。不说这些姨娘小妾,便是她们生出来的庶子庶女,到底也没有几个上得了台面的,我自己所见的,那些能在外头有几分脸面的庶女,都是养在太太和老太太跟前的,也没有几个是跟着自己生养的姨娘的。”
赵彩凤听了这话,越发觉得黄莺比以前通透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你想明白就好了,看的多了,自然就明白了,我以前就跟你说过,想挣脸面的办法很多,你之前选的那一跳,却不是正途,如今你已经走上正途了。”
黄莺低下头笑了笑,见宋修远已经吃完了奶打起了哈欠,从随身带的荷包里面那出一串红绳子编的小铃铛来,上头还刻着长命百岁的吉祥话,带在了送修远藕断一样圆滚滚的胳臂上,拨了拨那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来。
“小修远,你快点长大,等过两年,表姨给你生个小弟弟妹妹玩玩。”
赵彩凤见黄莺说起话来还挺一本正经的,怎么逗起孩子来就这样的无厘头起来了,只忍不住笑道:“你瞧你,也不害臊的。”赵彩凤看了一眼那金铃铛,虽然小巧,却做工精细,上面还有珍宝坊的篆印,看来黄莺这回没少花私房钱了。
接下去的日子,虽然过的平淡,但是对于宋明轩来说,每一天都跟打仗一样。只是也不知为什么,宋修远却反而没有月子里头乖巧了。月子里的宋修远吃完睡,睡完了吃,从没见过什么哭声,但是自从出了月子之后,每天闹觉的频率却比从前多了好几回。虽然宋明轩不说什么,没没见他哭得厉害,还放下手中的书进来哄他,这抱孩子的姿势倒是越来越标准了。可赵彩凤知道,这时候宋明轩心里肯定是特着急的,就跟当时她临近高考,可家里对面有一个二十四小时施工的工地一样。
这日正好钱喜儿来看望赵彩凤,才做了半个时辰,宋修远就哭哭啼啼的两回。钱喜儿见宋明轩耐着性子抱孩子,脸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笑来,只拉着赵彩凤低低道:“宋大哥的脾气倒是好的很,要是换了我家八顺,只怕是要骂娘呢!”
原来刘家隔壁一户人家死了老人,按照城里人的习惯,是要在家停灵二十七日的,所以这几天每日不分昼夜的闹,刘八顺早已经被闹的磨去了耐性,说是要卷着铺盖会牛家庄老宅去温书去了。
赵彩凤听了这话,倒也起了心思,宋明轩心疼孩子,自然从来没觉得厌烦,可孩子晚上睡觉,闹得大人睡不好,她还好,白天总能补觉的,倒是宋明轩白天又要看书,时间长了,连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其实他也不用回老家去,这京城附近,总有一处能让人安静念书的地方,再不济,还回书院去也是好的,只是眼下乡试刚过,书院里大约也没什么人,只怕伙食上照顾不周,依我看,不如租一处清幽的院子,让他们两个人住进去,再雇一个婆子专门给他们洗衣做饭,这样就成了。”
钱喜儿听了,只挑眉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昨儿我家大姑奶奶过来,我就跟她说了,她只说回去让人问问,这附近有没有这样的宅子,若是有就租了住过去。我今儿原就是想来说这个事情,八顺一个人住过去,我也不放心,所以想来问问你的意思,可一见你们这一家三口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我又不好意思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