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彩凤回了自己家院子,开始在葡萄架底下打络子,只过了小半个时辰,又进去把宋明轩喊了起来,那人出来在井口边上洗了一把脸,回房继续看书。
赵彩凤手倒是灵巧,再加上昨晚打的那些络子,只到天色还没暗之前,就已经把前天拿回来的丝线都打完了,还留了一小戳的丝线。赵彩凤便打了一个小网袋,在里面放上了一小块生姜、一小片的大蒜。她之前看见杨氏给赵彩蝶弄过,说是这东西系在小孩子身上可以辟邪的。
第二天一早,赵彩凤去伍大娘家把络子给回了,换了八十文钱回来。然后又去了广济路上的店里头,找严掌柜把店面的钥匙取了回来。
赵彩凤头一次用自己的劳力换回了银子,也没预备着把这些钱存起来,瞧见路口有买布料的,就买了几块深色的布头回来,打算给宋明轩做一双靴子。
古代人穿鞋也都是搭配衣服的,穿长袍的时候要配上靴子才好看,平常宋明轩在家里的时候,都是穿那种平地僧鞋一样造型的鞋子。赵彩凤观察过了,宋明轩总共就只有一双靴子,且面料已经不新了。他穿衣服很小心,平常衣服就算是穿一整天那也是干干净净的,但鞋子毕竟是在地上走的,所以沾了灰尘就不好看了。
上回赵彩凤瞧见宋明轩偷偷的刷鞋子,晒出来的时候还瞧见大脚趾那边的布料也已经有点磨损了。
赵彩凤回到家里,找了顶针出来开始纳鞋底,廊下正晒着宋明轩的一双布鞋,她便不声不响的就拿了来,也不说什么,问宋明轩要了一张毛边纸,剪了两个底面子。
这几日她的肩膀已经不大疼了,只还用不出什么力道来,所以拔针的时候就用膝盖夹着那鞋底,表情都扭曲了几分。赵彩凤只纳了几针,额头上就热出了汗来。
里面宋明轩见赵彩凤忙来忙去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便走出来看了一眼,见小凳边上正放着自己的那双旧鞋,就知道赵彩凤想给自己做鞋呢,只上前心疼道:“你手还没好呢,快别忙这些,吕大爷怎么说的,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些事情你以后再做就是了。”
赵彩凤一边不紧不慢的扎着针线,一边道:“我是怕等钱大叔他们来了,我就没时间忙这些了,你马上要下场子,给你做一身新行头,也好讨个彩头。”
宋明轩没来由就感动了,只蹲下来,握住赵彩凤的双手,抬头凝着她道:“彩凤,我宋明轩何德何能,遇上了你。”
赵彩凤只嗔了他一眼道:“少酸了,我可受不住,我方才才从外头见了一个负心汉呢。”
宋明轩只拧眉想了想,道:“人家负心是人家的事情,我宋明轩对你,只有一句话:永不相负。”
赵彩凤这颗老心脏似乎也被这句话给打动了,害的针线差点儿又戳到自己手指尖了。赵彩凤只放下针线,看着宋明轩道:“宋大哥,你最近都看什么书呢?说起甜言蜜语来都一套一套的?改明儿是不是还要来几句: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宋明轩这好好的跟赵彩凤倾诉一番呢,没想到又被她给取笑了起来,见赵彩凤居然脱口而出,也忍不住愣了。
赵彩凤只觉得牙龈一酸,低着头蹙眉道:“宋大哥,我口渴,你去帮我去厨房倒一杯水去!”
宋明轩来不及纠结这事情,见赵彩凤指示他倒水,忙就屁颠屁颠的过去了。
当天晚上,杨氏回来见赵彩凤在忙着做鞋子,她心疼闺女,就大方的把这纳鞋底的事情给接了下来。赵彩凤一下子又闲了起来,杨氏只让赵彩凤去给宋明轩磨墨,说这才是她该干的事情。
赵彩凤磨好了墨,站在一旁看宋明轩写文章。她虽然在现代是学霸,但古汉语其实学的也一般,很多繁体字都是连蒙带猜的。
赵彩凤见中午露馅之后,宋明轩也再没追问她半点事情,便也觉得宋明轩是一个很深明大义的人,就渐渐的放下了心结,指着宋明轩写的几个字问道:“宋大哥,这是个字是念忧吗?”
宋明轩只抬眸扫了一眼赵彩凤,点头道:“正是,”又问她:“这几个字你都认识吗?”
赵彩凤只摇了摇头道:“有几个字不认识,但是我能猜出来,这一句应该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你这都能猜得出来?”宋明轩表示很不理解……,认字还能用猜的==
赵彩凤便笑着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掉到河里之后,做了一个梦,梦里头好像在别的地方生活了一阵子,那边人也有教女孩子认字的,这些都是我爱梦里学的。”
赵彩凤也不知道这理由能不能唬住宋明轩,但是……她想了一下午,觉得好像只有这么说,才最真实可信,总不能直接告诉他,原来的赵彩凤已经死了,眼前这个是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