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月冰将外袍退下还给龙紫珩(heng),衣服由护卫接过,龙紫珩(heng)却微微而笑:“东月初升之时,便是我在此等候姑娘之刻。”
“不准。”两个字,平淡但却充满寒意,月冰疑惑地看向扫雪,他应该知道她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接近龙家人,当她看见扫雪脸上的寒意后,应声道:“是。”
扫雪白衣飘然,原本面无表情的他如同出尘的仙子,而此刻的他却如冰雪王国的帝王,霸气撒冷。他转身离去,月冰无声地紧跟其后,她想回头看那龙紫珩(heng),例如抛个媚眼或是给个暗号,却被扫雪拉住了手,冷然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准回头。”
月冰暮然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妲己,妲己紧紧盯着扫雪拉住她的手,眼中带出了寒光,那寒光让月冰笑了,原来妲己喜欢的是扫雪,那扫雪终于不用再烦恼,不过似乎以前的扫雪更让她游安全感,而现在这个……她看了看紧紧拉住她的手,越发不解起来,那手的温度灼热了她的心,扫雪变了,扫雪的手也变了,变得不再冰冷刺骨,而是犹如一团火焰从千年的冰层中爆发出来。这种温度让月冰有种不祥的预感。
归雪阁的气氛变得骤冷,外面阳光明媚,却丝毫不能让屋内的温度上升,扫雪低眉看着古琴,轻轻弹奏,妲己托腮坐在一边,仔细聆听。月冰环抱双手,左看右看觉得扫雪还是原来的扫雪,沉静而冷漠,他向来不关心自己的来历,向来不关心她口中的天下大事,缘何这次打乱了她的计划。
“扫雪。”月冰轻唤扫雪,她的声音在琴声下变得无力,并且遭来妲己的白眼:“别打扰师兄弹曲。”
月冰深吸一口气,将心头的郁闷压下,烦躁地看着窗外停落在梨树上的两只黄莺。
“听琴之人应当全神贯注,这是对弹琴之人的尊重,你不会不懂吧。”扫雪指尖一转,带出一道音波震入月冰的耳内,再次将她震地头晕目眩。
“够了!扫雪!”月冰用内劲化去那道徘徊在耳内的音波,愤怒地看着扫雪,“你!你……”她看见了妲己的存在,指向门外,“你给我出来,我有话对你说!”她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与扫雪说话,之前,她总是静静地欣赏他,就像欣赏一副画一般。
“好啊,我倒要听听月冰贤弟有何高见。”扫雪缓缓起身,轻轻掸了掸不染半点尘埃的白衫,身旁的妲己也要起身,只见扫雪右手轻轻抚过妲己的面颊,她双眼微微张了张,便昏昏睡去。
“你使毒,不用这么严重吧。”
扫雪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古琴:“现在你可以说了。”
“扫雪,你变了。”
“哦?”扫雪双手按在琴弦上,心里有股火,努力克制着,他不想对月冰大声咆哮,痛骂她不该为了任务而牺牲美色。美色,扫雪心中一痛,就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月冰,月冰,月之冷,冰之寒,她应该和自己一般出尘脱世,不受任何污浊的侵蚀,可她,却为何如此复杂。他缓缓扬起脸,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我们相交不过四年,见面不过四次,你又了解我多少?”
月冰怔了怔,扫雪冷漠,扫雪无法亲近,但那是对别人的,扫雪的雪是春天的瑞雪,有着瑞雪盖大地一般地温柔,他的笑容很淡,却很温暖,而现在,他的笑里带着寒冷,那冷如同刺骨的冰锥,直直刺入人心。
月冰笑了起来,那笑容带着苦涩:“好,好,我月冰的确不懂扫雪公子的心,我至今才知道与扫雪公子之交淡如水,只可交谈,不可交心,那月冰就此拜别,希望扫雪公子今后多多保重。”
扫雪豁然站起:“你要去哪儿!龙紫珩(heng)那里?月冰,你,你太让我失望了,居然为了完成任务,牺牲,牺牲……”
“牺牲什么?”月冰双耳开始嗡嗡作响。
“牺牲,牺牲色相!”扫雪甩袖转身,深深吸入一口凉气,他最终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这句话,他知道这会伤害她,但他不忍不说,他想说:月冰,放下任务吧,和我从此只在山间弹曲,和我从此只在雪下煮酒。可是,他却说不出口,不知为何,这些话他却说不出口。
月冰双目瞪大,脑袋上赫然出现呆子两个字,她从没想过自己在扫雪心中的形象居然变成了如此不堪,她想笑,却笑不出:“呵……没想到扫雪公子知道地还挺多啊,我差点忘了,扫雪公子过目不忘。月冰开始后悔不该让清高自傲的扫雪公子了解这些俗事,更不该带你下来,让你沾染了这里的俗气,被你看到月冰其实并不是山野隐世,而是跟这里许多人一样俗不可耐,让你失望透顶,为了让扫雪公子眼不见为净,月冰就此告辞!”月冰抽身而去,腰间的绸带在风中飞扬,那一刻,她不想回头,她也不会回头,因为现在让她失望的,才是这个扫雪。她忘记了,忘记扫雪从不下山,忘记扫雪只生活在山间,他是个笨人,是个白痴,是个武林的白痴!江湖的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