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说,哥哥的师父去世了,那他这几天心情好一点了吗?”程雅宁问道。
“不是很好,”李玉凤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他师父去世之后,他的两个师兄就把他赶出了工程队,现在你哥哥自立门户,所以去省城找夏工看看有没有什么工程可以接下来,我们医院原本有个住院部扩建的项目,也没能竞争下来。”
李玉凤这么说,也是想让对方能了解赵国栋现在的近况,不去香港看亲生母亲,不是他不孝,而是真的实际上有困难。因为以赵国栋那说一不二的脾气,她还真的很难保证,自己把事情告诉他之后,他会愿意去香港走这一趟。
虽然见一面不是什么非分的要求,但这是赵国栋心里一个不想去触碰的心结。如果他愿意见他们,也许五年前就已经见了。
“嫂子,我知道了,好好照顾我哥,还有你肚子里的小宝宝。”程雅宁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把电话给挂了。
“他还是不肯来见我吗?”江月琴脸上满是失落的表情,看着窗外的那一片湛蓝的天空,想起她把那孩子送人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瓦蓝瓦蓝的天空,晴得连一丝白云也没有。
可一晃眼……都快过去三十年了……
赵国栋没有无功而返,从夏工那里接了一个小工程,是省城某企业的职工住房改建。唯一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下个月就要开工,他得带着兄弟们去省城常驻一段时间。
李玉凤的预产期就在下下个月,正巧是快要过年那个月,赵国栋实在不放心。
他在外头跑了两天,虽然有些累了,却一时还睡不着觉,伸手搂着怀里的女人,轻而缓的顺着她的长发,慢慢道:“本来是想让你跟着我过好日子的,没想到还要让你担心我,我去省城之前,心里其实也有些担心,但现在回来了,觉得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他顿了顿,忽然道:“我想把家里的小二楼抵押了,把开公司的注册资金凑出来,先把公司建起来,一切走上正规化途径。”
“这事儿你自己做主。”李玉凤抬起头,伸手摸了摸男人下颌的胡渣,都说三十而立,赵国栋今年都二十八了,要不是因为自己上学耽误了好几年,跟他年纪差不多的乡下汉子,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李玉凤往他怀里靠了靠,继续道:“你拿去抵押没关系,别把这事儿告诉你爹和阿婆,省得他们跟着担惊受怕的。”
她说着,又抬起头看着他道:“你要是钱不够,我可以帮你问舅舅和小姨借一点。”
“我算了一下,贷款下来就差不多够了,等这个工程完工,把这青黄不接的光景过了,日子也就能挨下去了。”赵国栋这两天已经想的很清楚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钱也要一分一分的赚,但规矩,现在就要定下来。
他以前跟着徐二狗遇到过的很多问题,其实都是因为没有合同的约束力,所以他们工程队虽然人多,但其实很松散。
方老板那边用压钱来控制工人的流动性,但他们这里却不好控制,之所以最近两年发展的很好,多数也是因为徐二狗的口碑。
李玉凤点了点头,困意涌上来,怀了宝宝之后人就特别嗜睡,她忍不住就打起盹儿,忽然又想起昨天程雅宁给她打电话的事情,睁开了眼睛看着赵国栋。
“怎么了?”赵国栋还以为她睡着了,正想偷偷的亲她一口,看见她忽然睁开了眼睛,就有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
李玉凤忍不住笑了起来,够起身子在他红了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又抱着他的膀子,靠在他肩头。
“你还记的吗?两个月前程小姐给我打过电话……”
“程小姐?哪个程……”赵国栋还没问完,就想了起来,眉心顿时拧了拧道:“她还是为了那个事情吗?”
赵国栋对那边的事情提不起什么兴趣,当年他没有认自己的亲生父母,后来程雅宁回到香港之后,就没有再和他联系过了,大概也是尊重了他本人的意愿,只是过去这么多年,那边忽然又来了消息,多少还是有些惊讶的。
“程小姐说,她的母亲生病了,”李玉凤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捏着他臂膀上的肌肉,好像在纠结怎么开口,终究还是抬起头看着他道:“好像不是什么小毛病,需要动手术。”她顿了顿,继续道:“她想在手术前见你一面。”
赵国栋对生母或多或少是有些排斥的,尤其听李玉凤这么说,就感到有些气愤,他认为不管什么人都应该珍惜自己的生命,而不是以生病作为一种要挟,让别人来满足她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