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油坊是几个生产队一起合作的,所以这里有好几个生产队的人,人家比他路远都已经到了,他却磨磨蹭蹭到现在才来,这让陈永发面上有些不好看。
不过好在赵国栋活计好,提起了木槌榨起油之后,陈永发也就算了。
“陈师傅,怎么今儿没瞧见你家清泉?”
陈清泉是陈永发的小儿子,也是榨油的一把好手,去年就跟着他们一起在油坊干活。
“我让他拜师学瓦匠去了,跟着我榨油能有什么出息。”
陈永发五十岁出头,头发有些发白,一双臂膀因为常年轮木槌显得结实有力。他现在干累了蹲在一旁抽旱烟,抬起头看着赵国栋道:“铁蛋,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干什么?难不成就种一辈子地了?”
他们农民除了种一辈子地还能干什么呢?以前倒是有心思活络的想要去做倒爷的,结果被抓进派出所把本钱都给折没了也就算了,还挨着好几个大队开批斗会,把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这年头还是老老实实的种地比较实在。
赵国栋没有说话,一把木槌轮的虎虎生风,那油菜籽经过碰撞、挤压,将澄黄的菜籽油沥出来,从木缝隙中一滴滴汇聚起来,积少成多。
“要不然,你跟着咱家清泉一起去学瓦匠吧?县城正在搞大建设呢,就缺瓦匠。”陈永发看着赵国栋,可惜他闺女年纪大,早就嫁人了,不然这样肯吃苦又踏实的孩子,他一准要收他做女婿的,“他是拜了隔壁火星大队的徐二狗为师,那徐家你知道不?火星大队第一户翻盖老房子的人家呢!”
赵国栋当然知道徐家,徐家人丁兴旺,徐二狗年轻时候跟着师父在外头学了瓦匠,这些年只要不是农忙的时候,就在外面找活干,红旗公社但凡有个上梁盖屋的,请得都是徐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