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贵人管教下人不利,罚俸一年。”皇帝语气淡漠,“把这两个人拖到慎刑司去。”
二人一听没有定死罪,心里大为庆幸。还不等他们为自己捏一把汗,感到后怕。就听皇帝临走时甩下一句:“用‘梳洗’。”
所谓“梳洗”,指的是用铁刷子把人身上的肉一下一下地抓梳下来,直至肉尽骨露,最终咽气。手段之残忍,与凌迟异曲同工。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后方倏然传来惨痛的告饶声,那两人听到处置的手段直吓的面无人色,在被孔武有力的侍卫架起时挣扎着前扑,却始终不能打动皇帝分毫。
帝王后头跟步随侍的两列内侍皆把头死死的埋在胸前,不敢张望。里头自然少不了八卦过这件事的人。经此一事,恨不得早前的自己口中没生舌头,免得多嘴有此下场。
“除了储秀宫和翊坤宫,让各宫各派一人前去观刑。”皇帝转着指上的玉扳指,口吻冷漠,“去德妃宫里。”
“奴才遵命。”——
“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德妃携礼踏入院中,见四至七朵海棠成簇向上,花瓣红艳似胭脂点点,有如晓天明霞,而珍昭仪婷婷立于其中,在花朵映衬下更是俏丽动人,明媚难言,不由赞叹了一句。接着又笑,“海棠素有花中贵妃之称,果然与妹妹相贴。”
碧桃闻言抽回捧花的手,回身时薄如蝉翼的睫毛轻轻一动,并未做声。她又不曾升至贵妃,何必接这话茬讨没趣儿。
德妃仿佛堪堪醒悟,却略过了贵妃那一句,道是:“本宫难得文雅一回,那诗却没选好。这句说的是孤独寂寞的女子拥花作伴,妹妹圣宠优渥绝非诗中所言。本宫的本意是夸赞,妹妹可别曲解了才是。”
碧桃听的有些窘,德妃要不解释,自己还真没注意。就是写语文古诗题的试卷还要咬笔十分钟呢,一秒钟通晓诗词深意对她来说实在不大可能。不过既然人家都费心费力的解释了,就当自己懂吧。于是她嫣然一笑,捋发轻声:“德妃娘娘不必介怀,我等并非诗圣、诗仙,有好诗但听个词美意新即可,何必深究吟诗人的企图与目的。横竖不与它相干。”
吟诗人,说的既是诗作者又是德妃。无论她嘴上如何贬损,碧桃恩宠加身,都是逃避不了的事实。德妃探明深意,嘴角一僵,顷刻间恢复言笑如初:“妹妹说的很是。”复让宫人上前将礼物送上,道,“这一件秋山枕屏是本宫昔年生大皇子时由镇国寺主持开过光的,如今送给妹妹,还望妹妹也能给皇上添个皇子才好呢。”
“多谢娘娘美意,”碧桃含笑,倏尔想起什么,口中称,“一时只顾叙话,妾身倒忘了给娘娘行礼。”行礼的动作却极为慢条斯理,像是等着德妃免她礼数。
德妃焉能不知?但眼下珍昭仪怀有身孕,但凡她弯腰之后喊声疼,自己可就摘不清了。于是笑去扶她,爽利叠声道:“如今妹妹身子最是要紧,还循这等繁文缛节做甚,可都丢开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