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箫!”男人嘶吼,眸中的一丝眷恋倏地被憎恶所取代,变脸之快如同翻书,全身的灵力顺着手臂手掌灌入镰月刃,自上而下,凭空一斩!
他修行的迎风术中最强杀招,一道看不见的声波迎风见涨,眨眼便宛如一柄白色巨斧,拖着耀眼光尾的巨形剑芒撕扯着空气,如雷声轰鸣,与那一点如豆的青芒重重撞在一起!
天地万物为之一寂,所有的声音都仿佛在此刻消失。
然后下一秒,以相撞处为圆心,方圆百里的树木轰然倒塌,土地整个往下陷落近十米。
原本在爆炸冲击范围内的陆以箫身影闪现在原地,两仪化作盾牌将她牢牢护住,而阵法里面的白夜挥出这一击后来不及躲闪,被卷入杀阵内。身影扭曲似的,但眨眼间法阵变成被破解开的青灰色,陆以箫遭到反噬喷出一口血,白夜出现在原地,单手捂着血流如注的左肩,左边手臂和左腿仿佛被橡皮擦抹掉一般整个不见了,断口整整齐齐,可见白骨嶙峋。
陆以箫挑眉,由衷地叹服,“聪明。”
这是她改良过的世所罕见的杀人诛魂的阵法,对方不愧是研修阵法的专家,在察觉阵法的危险时毫不犹豫牺牲部分身躯,来换取存活的机会。
要不是两人立场敌对,陆以箫蛮欣赏他这种对自己也狠的人。
“小师妹呀,”白夜一口吴侬软语带笑,失血后苍白的脸更显阴柔,“这些年我可心心念念着你,好不容易见到你,怎么二话不说就要动手呢。我师父、你母亲还在这里看着你呢。”
“砰!”金石相接,火花四溅,握着火刃陆以箫眼底阴霾沉沉,唇边笑的灿烂,近乎耳语的呢喃,“跟你说什么?你是怎么在这里害死你师父的?”
“我没有!”白夜眼底血丝弥漫,挡开她的攻击,咬牙切齿,“不是我杀的她!我告诉过她,只要她听话跟我回万崇门,她和你都不会有事!可她却一直在逃,不肯交出白泽!惹怒了陈崇义,我在后面阻止不及--”
陆以箫露出一抹森然笑意,“在她身边百余年,你居然这么不了解她。”
错身而过的刹那,地面无数嶙峋白骨向天伸出,如藤蔓一样绕上白夜双腿,陆以箫掌中火心雷迸射,炸断了白夜的右腿,燃烧的火焰蔓延,眨眼间地上只余灰烬。
白夜大腿根处顿时鲜血淋漓,闷哼一声凭着镰月刃支撑着身体凭空而立,继续与陆以箫厮杀,“你闭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孽畜!肮脏的、污秽的,下贱的血脉玷污了师父!跟你父亲一样是个杂种!”
论脏话没人能激怒陆以箫,她只是觉得听着污耳,掌中武器相合一绞,两仪如一柄长满锯齿的风车,盘旋着朝白夜激射而来,白夜谩骂不停,挥击罡风荡开旋风刃,那银白铮亮的旋风划破长空,拐了一大个弯突然偷袭他后心!
面前陆以箫正在跟他打斗,空中只看到他们两个的虚影,不时炸亮的光芒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此刻他左手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背在身后,掌心张开,一蓬淡蓝色火焰腾起笼罩着背后形成防御甲。
但那柄回旋刃没有如期而至,落在一个突如其来从地上扭曲着钻出来的影子手上,那手苍白单薄如纸,稳稳握住回旋刃,一手成爪硬生生突进那层防御甲里,五指皮肉撕裂露出森森白骨,却没有一滴血流下,尖利寸长的指甲死死抠住他的肩背,阴气迅速灌入血脉,白夜霎时觉得阴冷僵硬从肩膀向身体蔓延。
接着只觉面前银光一闪,舌头剧痛无比,满口血液汹涌而出,一截鲜红的断舌落在泥地上,还在颤动。
“鬼、道!”
白夜喉咙里发出一声含混的呜咽,眼中写满惊惧。
陆以箫朝小语点点头,后者变成虚影回到她的手链中。所谓趁你病要你命,陆以箫像是猫戏老鼠,一刀一刀的凌迟于他,先砍掉四肢,做成个人彘,拜修士超强的生命力所赐,就算四肢被砍,封住穴道,喂着丹药吊着命,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男人眼里猩红,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嚎叫。
跟师父长得十分相似的少女蹲在他旁边,啧啧称奇,“你这副难看的样子,才能告慰我父母在天之灵。”
温润如玉的手指点在他眉心,惊骇从他眼中涌出,他张着嘴嘶嚎,拼命挣扎摇头。
“我懒得浪费时间问你。”属于白夜的一缕缕记忆被抽出,浮现在陆以箫脑海中。
在对方的记忆画面中,大多是和她母亲白如月的相处。
白夜父母资质平平,生下他没多久寿元终结前,把年纪很小的他送入福利院。
恰好白家血脉单薄,到白如月这一辈已经只有她一个孩子,她本来也先天病体,怕断了白泽的传承,才想要收养一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