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俞承嗣,先前没注意到这一茬,听得俞母这话后,仔细的打量了他闺女一眼,又认真回忆了一番,当下就乐了:“还真是,要是以后长大了也像满娘,倒是挺不错的。”
自家的闺女自家疼,俞承嗣原就挺在意自己头一个孩子的,如今听了这话,心下愈发的高兴了。女儿家除了家世脾性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容貌身段了。偏生,这家世可以由他这个当爹的去拼搏,横竖闺女如今还小,等十年后他肯定能当上官了,脾性也可以慢慢教养,有他盯着必然不会差的,唯独容貌身段却是天生的,若能在这两方面得到老天厚爱,才能保证将来的日子过得幸福顺遂。
结果,他正高兴着呢,俞母就给他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长得好像也没用,横竖将来都要嫁出去的,替别人家养罢了。”
俞承嗣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倒是没跟他娘争辩,毕竟都这般岁数了,观念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他没心情同俞母争辩,倒是有一事儿,得提前支会一声。
眼瞅着年关将近,按说俞承嗣他们一家三口都得回村过年,当然也包括五丫和喜妞。可这不是情况特殊吗?他的闺女才这么丁点儿大,要是这会儿是夏日里,出个门倒也没啥,可这寒冬腊月的,大人在外头待久了都吃不消,更别提小婴儿了。所以,俞承嗣提前告诉俞母,今年他就不回去了,正好科举将至,他也能多些时间用功苦读。
道理是说得通的,孩子还小,当娘的也才刚出了月子,俞承嗣本人又要准备来年的乡试,种种加在一块儿,反而显得过年不是大事儿了。
可俞母心里头还是颇有些不乐意,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就那么娇贵了?再有,先前她不想得罪儿媳妇儿,也是因为儿子要靠着岳家那边,可如今既然都从明德书院退学了,还顾忌那么多作甚?用功苦读哪里都成,自家的房舍还比镇上的更大更宽敞呢,怎么就不能回村了?
俞母实在是忍不住苦劝着,尤其镇上一针一线都要钱,连柴禾都要跟人买。要是能回村里,不就能剩下不少钱吗?至于俞承嗣要读书也无妨,等翻过年,再回县城呗,更好儿媳和孙女留在村里陪着她,既能叫家里热闹一些,也能帮着多干些活儿,好叫她松快松快。
说起来,俞母最不忿的就是这点了,旁人家儿媳妇儿进门后,当婆母的就可以享福了,不然怎么会有“十年媳妇儿熬成婆”说法呢?俞母虽然没被婆母蹉跎,可这不代表她就不想当个神气的婆母了,更别提长子长媳本就应当留在她身边的。
有些人就是这般,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儿,就极难为之改变。俞母一直就想享福,盼着长子能高中当大官,可在这之前她却只想摆一摆婆母的款。
俞承嗣头疼不已。
他肯定不会让妻女回到村里的,都不用细想,俞母连亲生的闺女都不疼,能指望她疼儿媳和孙女吗?既是不疼,让她俩回到了村里,会是个什么结果,还不清楚吗?尽管他深以为妹子侄女啥的,干家务活儿都是寻常,可说真的,他一点儿也不想让妻女吃苦受罪。
纠结了半晌,他索性压低声音道:“阿娘,当是我求你了,我只是不想被流言蜚语折磨。您是不知晓,自打我从明德书院退学后,周遭那些原本夸赞我的人各个都变了嘴脸。这档口,我是真的不想回村。”
这话一出,俞母当即就心疼上了:“那成,你别回村了,只叫你媳妇儿和闺女回去吧。”
“……阿娘!”俞承嗣头疼的按住了眉心,“叫她们去村里,叫我一个人待在镇上冷冷清清的过年?阿娘,您就心疼心疼我,好歹也让她们留下来陪陪我。”
俞母一想,也确是这个理,当下又退了一步:“那这样好了,陪你到正月,等你回县学时,再叫她们回村!”顿了顿,她又赶紧添了一句,“横竖你这会儿也用不着靠着你岳家那头了,正好叫她回去伺候我跟你爹你弟他们。”
若非俞承嗣涵养好,这会儿他真的想要爆粗口了。敢情他娶媳妇儿就是来伺候人的?真要是只伺候他双亲也就罢了,他弟那头……
呼——
“年后的事儿到时候再说。只是阿娘,我也得劝您一句话,这人情都是处出来的,不是非要到了紧要关头才舔着脸凑上去的。您想想,秋娘不就是用到我时巴巴的喊我大哥,不用我时连个正眼都不瞧上一眼,这种人能有好下场?我虽然这会儿用不上岳家那边,可没的因着这些小事儿得罪人的。再说他们那边的长房,在县城里遍地人脉,我就算将来中了举,谋官职时,只怕也得靠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