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疑惑在饭菜上来后,瞬间就被她抛到了脑后。虽然今个儿早上是吃饱了才下山的,可这会儿早就过了晌午了,她还经历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抢菜大宴,又逛了好一会儿,自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待饭菜一上来,匆匆的扫了一眼后,她忙接过展易拿来的筷子,跟他一道儿吃了起来。
饭菜倒都是家常的,三菜一汤,荤素搭配得极好,味道也格外得棒,可以说,单论厨艺绝对在她之上。
俞小满吃得高高兴兴的,而见她吃的开怀,展易眉眼间也显了笑意,他就知晓小媳妇儿好吃,可他不喜欢旁人盯着小媳妇儿猛瞧的样子,这才一直没带她来镇上吃饭。幸好,这家李婶子因着同他家沾点儿亲,之前虽断了好些年,可上个月他来镇上卖猎物时,意外又碰上了,他还记得小时候吃过李婶儿做的饭菜,一直念念不忘的,先前没机会也罢,有了机会,自是要带小媳妇儿过来尝尝味儿的。
吃饱喝足准备结账,俞小满还在回味方才的好滋味,就听领着他们过来的那个小姑娘连连摆手,说什么也不要钱,展易也不强求,索性便道:“那我下回多带些肉来。”
及至出了门,俞小满才从展易口中得知了那家的情况。
算起来,那家当家的李婶儿该是展易的姑姑,当然不是亲的,而是沾亲带故的那种。不过,早在十年前,展家还不曾出事之前,她就已经嫁出去了。这年头的女子,除非嫁的很近,不然出嫁后基本上都会断了联系,那李婶儿自然也不例外。没想到的是,隔了这些年,本以为都不会再相见了,却意外的在平安镇碰上了。
听展易说,李婶儿去年没了男人,婆家那头嫌弃她没生儿子,叫她男人绝了香火,便将她赶了出来。亏得她还有一手好厨艺,领着一大一小俩闺女,藏了点儿私房钱就回了家乡。
可惜她爹娘早在七八年前就过世了,家里倒是还有兄弟,却都各自成了家生了娃儿,原本的家里自然没了她的落脚之地。幸亏兄弟们娶的媳妇儿都不算刻薄,各家有钱的借钱,没钱的借些米粮蔬果,叫她在镇上赁个小房舍,好做些吃食买卖。
因着钱财有限,自然赁不起临街的房舍,还好李婶儿那厨艺是真的不错,附近邻里很是爱光顾。偶尔家里来客人了,也会叫她多做几个好菜充门面,或者要办喜事儿,便唤她过去掌厨,日子倒也还算过得下去。
俞小满边听边琢磨着,想起方才那冯老六求的事儿,狐疑的问道:“既然镇上能人这般多,下河村冯家又不差钱,为啥不叫人上门做些饭菜开开胃呢?”
她从来都知晓自己的厨艺很是一般,只是因着上河村穷困,家家户户都习惯了缺油少盐的炖菜,这才显得她做出来的饭菜格外好吃。可就她那厨艺,搁在上辈子也就一般家庭主妇的水准,谈不上有多好,会做的也就普通的家常菜。尽管这个年代处处不如她上辈子,可她并不会因此骄傲自满,事实上哪个年代也不缺能人。
不想,听了她这话,展易只无奈的瞅了她一眼,半晌才道:“你真不知道冯老六说的妹子是谁?”
“不是他妹妹吗?”
“整个下河村跟他同辈的比他年纪小的,都是他妹妹。”展易没想到他家小媳妇儿是真不清楚下河村那点事儿,难怪当初听俞家老二说起犯愁的事儿,只一副听天书的模样。
在展易的解释下,俞小满才对下河村有了个大概的印象。她原本只知晓下河村水田多,有钱人多,旁的还真不大清楚,更是不知晓原来整个下河村都是一家子。
说是一家子兴许有些夸张了,不过跟上河村杂七杂八的一堆姓氏不同,整个下河村所有的人家皆姓冯。当然,一个家族肯定有直系有旁系,也有家境优渥的,以及普普通通勉强糊口的人家。可正因为全都是一个家族的,平日里遇上点事儿,都格外得齐心合力,要是哪家真过不下去了,旁的人家也或多或少会帮衬一把,不会发生像上河村王癞头家的事儿。
王癞头去年摔断了腿,已长成的大儿子更是在进了深山后不知所踪,像这种情况十有是丢了性命的,毕竟小青山深处什么野兽都有,发生啥恐怖的事情都不算稀罕。
到了春耕,他家原本的几亩薄田是王癞头拄着拐杖用半条命耕种的,结果还不到秋收,他媳妇儿就受不了家里这种情况,偷偷的跑回了娘家,再也没了音讯,他老娘也一病不起,剩下几个小孩子,跟他一道儿勉强熬过了秋收,就是不知道往后该咋办。
上河村不是没有钱人,只是人家没义务帮衬你。像家里要办喜事儿,出人手过来帮忙是应该的,可像这种就不大可能了,正所谓救急不救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