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这半月把剩余千字文学完,谢澈检查她的功课,发现她的确识字很快,这些字也都会认,就是人太小,写出来的字不太好看,还没什么骨形,需再练几年方才能看。
这日用过早膳,玉珠领着两只胖兔子在院里走了一圈,回屋里窗棂下的书案上练字,刚写下几个字,白芨进来说,“姑娘,门房说府门口有个名陈月娥的小姑娘找您,说是半月前您在悦来客栈帮的一对母女。”
玉珠把笔搁在琥珀雕山子形笔架上,白芍送上热帕子给她擦了手,玉珠转身坐在一旁的榻上才问白芨,“就只有那小姑娘一人?”
白芨点头,“可不就只有她一人,双眼红通通,看着像是哭过。”
玉珠想了下,“让她进来吧。”
陈月娥很快随白芨进来扶云院,也不敢四处乱看,进到厢房里,绕过红木镶嵌贝壳花卉屏风,见着里面贵妃榻上坐着的玉娃娃,正是那日帮了她们的小贵人,她跪下叩头。
“可别。”玉珠儿让白芍白芨把人拉起,“有事你不妨直说,可是你娘出了什么事情?”她不太喜欢别人总给她叩头谢恩甚的。
陈月娥被白芍白芨拉起,屈身弓腰的哽咽着,“求求福昌县君救救我娘,我娘被人官差拉去了。”
玉珠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月娥把从刘大娘那里听来的事情说了一遍,哭着道,“求福昌县君救救我娘,刘大娘说了,我娘没有撞那孕妇的,是她冤枉了我娘。”
玉珠蹙着小小的眉头,她可没想到事后会牵扯出这样的事情来,那陈大廉也是狼心狗肺,因富贵抛妻弃子,还污蔑原配,实在可恶。
陈月娥见那玉人儿蹙眉,心里也琢磨不透,她是个孩子,何曾遇到这样的事情,又要跪下,被白芍白芨拉住,她哭道,“求县君救救我娘,日后我和娘会给县君做牛做马,我娘还会做首饰,对了,我娘还会做花丝镶嵌的手艺,福昌县君若能救下我娘,我和我娘就留在府上给贵人做首饰。”
身后的白芨是个沉不住气的,她倒吸口气,玉珠也惊讶起来,花丝镶嵌?那可是几乎快绝迹的手艺,因为木氏的铺子,她对这方面有些了解的。
花丝是用金,银等原料拔成细丝,编结成型,再把金,银薄片捶打成形,把珍珠宝石嵌进去,制作工序极为繁复,现在市面上的珠宝首饰工艺品几乎是没有花丝镶嵌的,花丝镶嵌的工艺品多在世家大族跟皇室手中。原先宫里头还有两位会花丝镶嵌的老匠人,后来离宫就不知踪迹,听闻只有祁州的盛家还有一位会花丝镶嵌的匠人,也正是因为盛家还有这么一项绝技,才成为名响京城的人家。
祁州生产玉石,盛家做的也多是玉石生意,常年跟这些珠宝首饰打交道,也是因为有这么一位花丝镶嵌匠人,才成为祁州首富。这位匠人脾气也大的很,每年只做十件花丝镶嵌的工艺品出来,四件运来京城贡给圣上,另外六件都会极高的价格卖给那些阀阅世家。
这样的工艺匠人都是被人尊敬的份儿,玉珠想不通那一个乡野妇人是如何会花丝镶嵌手艺的,或许有甚隐情?
她在心中思虑片刻,跟陈月娥说,“我让丫鬟先去打探打探,你先跟白芨去客栈把东西收拾过来,暂且住在府中,等你娘出来,你们在商讨别的事宜如何?”
陈月娥又要跪下谢恩,玉珠儿赶紧让白芨把人带去客栈收拾东西了。
上京刑部和别的地儿的地方官府不太一样,每日案件众多,一般犯了事儿会先去刑部关上几日才轮到审案,玉珠也正好有时间筹谋一下。
当然了,她还是个懵懂孩子,这种事情就不太好出面,遂晚上用膳时,她就跟姜安肃把事情说了下,“爹,前些日子我帮着悦来客栈一对母女付了房钱,没曾想今儿那小姑娘找上门,求我救救她娘。”简略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听的木氏眉头直皱,“那丈夫心也太狠了些。”
姜珀吞下口中饭菜,教训起玉珠,“姣姣你怎又往外乱跑。”
玉珠儿娇嗔,“澈哥哥带我出去玩的。”
谢澈给姜珀夹了菜,说道,“食不言寝不语,好好吃饭。”
姜珀闭上嘴巴不吭声,这家里,他除了怕老爹,还怕谢大哥跟他亲生大哥姜瑾,最喜欢唠叨管着他,甚是恼人。
姜安肃在大理寺任职,和刑部经常有往来,听闻女儿的话,说道,“姣姣别急,明日上衙我去问问,这事儿不算大,应该没甚大问题的。”说罢又吩咐谢澈,“阿澈,你明日去打探一下那陈大廉家中的情况。”
“师父放心,弟子省的。”
晚上,陈月娥就跟没守夜的白芨睡在一块,白芨跟她叨叨,“你别担心,我们家姑娘心肠最好,还是个有福气的,你求到我们姑娘,你娘定能逢凶化吉的,不过。”她顿了下,“你娘出来后你们打算如何?还认不认你那个爹了啊?”她倒是想让这对母女留在姑娘身边,那可是花丝镶嵌手艺,可遇不可求呢,这也是她家姑娘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