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蕾脸儿一红,似也感觉自己有些冲动,呐呐地道:“可……可那梦好真实!我真的不放心,师父她,我自幼被她养大,她对我比亲生父母还好……”
张丹枫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对师父的感情,呐,不如这样,等我们到了南疆,无论找到找不到封印五神的法子,我们都尽快赶回去,我让你去看望你的师父,如何?现在我们的路程已走了一大半,就这样因为一个梦回去实在有些得不偿失……”他的话里自有一种强制力量,让云蕾无从反驳又无法抗拒,闷闷地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张丹枫看了看她,见她秀眉微锁,知道她心潮还未平复,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笑道:“好啦,等天亮我们就赶路,现在你再休息一会吧。”
将云蕾扶到一块大石上坐下,他又操起瑶琴,弹奏起来,琴声清亮,如同涓涓的小溪流过心田,在琴声中,云蕾的心湖渐渐平静,她正听得入神,忽听一阵飘渺的歌声自远方传了过来。
这歌声极是悦耳动听,在夜风中飘渺传来,如海风轻拂海面,如百灵婉转枝头,宛如游丝一束,自天际飘摇而下,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魅惑,只钻入人的耳鼓……张丹枫的琴音竟也遮不住她这如精灵仙子的歌声。
这歌声一起,云蕾便是一怔,身子微微颤了一颤,神情立见迷茫,情不自禁站了起来,就欲向歌声的方向迈进。
张丹枫却是吃了一惊,他一把拉住云蕾,低低地道:“是海妖!你快掩住耳朵!”铮铮两声,他狠狠拨了两下琴弦,声如裂帛,登时将那柔媚到骨子里的歌声压了下去。
云蕾遽然一醒,似是从迷梦之中醒来,诧道:“海妖!海妖是什么?”
张丹枫尚未及回答,那歌声便又响了起来,这次的歌声却是凄凉而又哀怨的,如同一个正在忧伤的女子的低低饮泣,充满了某种神秘的不祥……云蕾原本撕下了两片衣襟,却怎么也舍不得掩住自己的耳朵。只觉一颗心随着那歌声的忧伤摇摆,一股愤懑之气充塞胸臆,眼泪不自禁地涌了上来,就想大哭一场。
原本平静的海平面也随着歌声渐渐起了波涛,海浪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推动,奔涌着扑向海岛岸边的礁石,一波比一波大,一波比一波高……海水疯狂地汹涌着,似被什么东西激怒了一般。渐斩变成滔天巨浪,向着小岛直扑了过来。
云蕾虽然不知道海妖是什么,但是心底里有了警觉,她拼命保持心头的一点清明,不让自己在歌声中迷失,满头大汗涔涔而落。忽觉耳朵上一紧,只听张丹枫道:“小笨仙,这海妖歌声最能迷惑人,我来对付她,你切切不可再听。”说话的当儿,张丹枫已帮她用衣襟塞住了耳朵,抄起瑶琴,弹奏起来。
他这次的琴声极是清越,如喷薄而出的朝阳,又如吹散了乌云的清风,叮叮咚咚流泻于天地之间,原本被歌声激怒的海水在琴声的诱导下,似乎被压下了暴躁脾气,波浪小了不少……
歌声似是顿了一顿,忽又拔高,如一缕钢丝直抛天际,尖利而又动听,登时将琴声压了下去,那已有些平缓的海水又随着歌声剧烈震荡起来。
张丹枫冷冷一笑,琴声也随着一变,如同浓云下滚滚的春雷,雄浑而又高亢,重又将歌声压制住……
歌声琴声一来一往,就如同两个绝顶高手在激斗一般,片刻功夫便就到了
云蕾耳中塞了张丹枫的衣襟,他这衣襟上似乎有封印声音的符咒,云蕾此时什么也听不见。只看到海水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一会儿波浪滔天,一会儿又风平浪静……动荡不休,怪异之极。
云蕾知道此时张丹枫正用琴声和这歌声激斗,也不敢打扰,只静静地看着他,见他盘膝坐在那里,眼如碧波寒星,唇角似笑非笑,雪白的衣衫在风中飞舞,有一种奇异的,震撼的美……
云蕾早就知道张丹枫是俊秀出尘的,但从未感觉像今日这样美得震撼人心的,令她就这样看着,心中也是动荡不休,她就这样痴痴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忘了矜持和害羞……
琴声,歌声忽高忽低,足足缠斗了大半个时辰,那歌声终于渐渐衰弱下去。又过了一会,只听夜风中一个声音低低叹了口气:“好!算你狠,你赢了!”她话虽然说的凶巴巴的。但声音却极为悦耳柔媚,似是一个绝色女子在和情侣撒娇怄气,酥进人的骨子里去。
云蕾吃了一惊,抬头一望,忽然便呆在了那里。翻涌的碧波中,立着一位少女,这少女有一头海藻般的长发,自头顶一直披散到脚下微微的波涛中。碧绿的眼睫毛长长的宛如两排小扇子,眨啊眨的,似挂了无数的雾气水珠,眼珠是深蓝的,似乎是化开了的大海的颜色。嫣红的脸颊,粉红的小嘴,竟然是美到了极点,也媚到了极点。容颜之美似乎比云蕾还要盛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