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高台三面临水,没有水的那一面挤满了愤激的民众,人声鼎沸,几乎听不清这些人在说些什么,云蕾初时还以为这些人是为碧苑抱不平而请愿。谁料她细细一听,这些人虽然所喊不尽相同,但却都是一些诅咒,和辱骂的词语,大部分人是在大叫:“烧死她!烧死这作孽的妖孽!为死难的病者报仇!”更有甚者,将随身所带的鸡蛋,石头等物投在碧苑身上。

云蕾又是生气又是疑惑,道:“道兄,这些人是怎么啦?碧苑虽然是个妖精,但她毕竟是救了全城的人啊,这些人怎么会这样恩将仇报起来了?”

行迟苦笑道:“看他们的表现……大概这些愚民见碧苑是条蛇精,便以为那场瘟疫是她散布的了。”

云蕾怒道:“这些人未免太也不知好歹了些!”再看绑在柱子上的碧苑,见她面色惨然,双目微闭,似已认命。

蓝衫一闪,玉明道长飘飘飞上高台,他身形灵动,逍遥似神仙,此城的人似乎对他甚为敬畏,不自禁全跪了下来。玉明道长挥了挥手,嘈杂的会场刹时寂然无声。

玉明道长的面上满是沉痛之色,缓缓地道:“贫道出外云游了仅仅三年,没想到就被这妖物钻了空子,造下了这无边孽债,好多百姓因此丧生,贫道心中也是好生难过,天幸邪不胜正,今日终于将这妖物降伏,为弘扬正气,贫道决意将这妖物处于焚刑,诸位可有异议?”

台下百姓轰然叫好,玉明道长面上不由现出一丝笑容,他看着碧苑道:“如今你还有何话讲?”

碧苑一声冷笑,淡淡地道:“原来所谓正道人士,功夫虽未见多好,栽赃陷害,颠倒黑白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漂亮!我这妖物可是真正领教了,人类愚昧以至如此,我也实在无话可讲,只愿你能履行你的诺言,放过我的丈夫和孩子。”

玉明哼了一声道:“司马公子本是良善之人,也是我的朋友,我又怎会为难与他?至于你的孩子嘛……”他一句话尚没有说完,忽听台下有人叫道:“道长,道长,在下有话要说。”

兰影一闪,司马公子忽然纵上台来,他的面色有些苍白,怀里尚抱着那小小的婴儿,碧苑虽然此时已绝生念,但看到挚爱的丈夫跳上台来,心中还是没来由的一热,叹道:“郎君,你不要为我求情啦,这贼道士是不会答应你的。”

玉明道长也一皱眉头,道:“司马公子,你真的要为这妖孽求情?”司马公子看了看绑在柱子上的昔日爱妻,目中闪过一丝不忍,颤声道:“碧苑,你……你实在不该降下瘟疫来害人的。如今,我……我也救不了你……”

碧苑呆了一呆,娇靥一白,瞬间又转为通红,她睁圆了双目,颤声道:“怎么?郎君,连你也不相信我?连你也认为那场瘟疫是我散发的?!”

司马公子面上一红,不敢抬头看妻子的眼睛,呐呐地道:“你本来是个妖物,如何会做好事?我……我被你瞒骗的好苦!”

碧苑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呆怔了片刻,忽然哈哈狂笑起来:“哈哈,是啊,我是个妖物,为何会行善心救你们这起瞎了眼的人类?!哈哈,居然还爱上了一个白痴!我也瞎了眼啊!哈哈哈哈!”她狂笑不已,只激得地上沙飞石走,司马公子怀中的孩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碧苑听到儿子的哭声,面色一变,笑声嘎然停止,一对妙目盯在儿子的面上,两颗大大的泪珠忽然滚落下来。惨然道:“我落得如此下场原也怪不得别人,只怪我当初瞎了眼睛!只求你能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把孩子平安养大……”

司马公子微微一呆,看了看碧苑,又看了怀中的孩子,忽然一咬牙,道:“你……你是个蛇精,这孩子……这孩子也不是纯正的人类,我……我不能留下他。”

碧苑面色惨变,颤声道:“你……你,虎毒尚不食儿!你难道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孩子?”玉明道长似乎也有些意外,温言道:“司马公子,令郎虽然是蛇妖所生,身上却是没有妖气的,如果要留下他却也无妨的。”

司马公子垂首不敢看碧苑的神色,语气却是无比坚决:“他毕竟是蛇妖所生,现在没有妖气,难保以后会不会变身,家母,家父交代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要此子……”将那孩子强行塞到玉明道长手中,转身跳下台去。

玉明道长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手中的孩子,那孩子尚不知已大难临头,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望着玉明道长,忽然咯咯一笑,颊上酒涡隐现,小脸生春。看得玉明道长心中大大不忍起来。

碧苑面色惨白,一对美目中几乎冒出火来,她不顾生死地拼命挣扎,身上的牛筋绳索紧紧勒进她的皮肉之内,将她的身子似乎要勒成了数段,她却似浑然不觉,颤声叫道:“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不要伤害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