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急道,“三姑娘是我们家的姑娘,及笄宴自然也是我们家办。陆夫人这样喧宾夺主,不太妥当吧?”
陆夫人道,“没什么不妥当,我看你们家平时就不太在意我们阿音。要是及笄宴在委屈了阿音,我是没办法向我们家四妹交代的。至于你们好不好向阿音死去的父亲交代,就不是我们陆家的事了。”
韩氏赔笑,“陆夫人这话怎么说的?三姑娘及笄是大事,我们自然是好好办……”
“花多少银两?请多少人?分别是哪些家?”陆夫人问,“我们家都没收到请帖,看来你们是打算等当天再送请帖?”当天送请帖,能请来谁?陆夫人这话,分明是嘲讽了。
陈氏和韩氏平时为了争权,不太相合。但此次她们都知道,不能让慕兰音被陆夫人带走。可陆夫人也不是好相与的,还不能得罪,一路上,真是让陈氏和韩氏生了一肚子闷气。因慕家确实没准备给慕兰音大办及笄宴,陈氏甚至为了排挤慕兰音,都交给下人们说去了。如今要改口……她一是心不甘,二是慕老夫人不在,怎么都不好。
说着,人已经到了慕兰音院子,慕兰音已经笑盈盈等着她,先是亲切地过来搂住陆夫人,脆脆叫道,“舅母!”又侧头,向陈氏和韩氏请安。
陆夫人本来一直板着脸,看到慕兰音脸就柔和下来,笑道,“阿音你住在慕家这么多年,可是没良心的,都不知道去看看我们。这一次,我们可是要为你大办及笄宴,大长公主、韶阳公主、华云郡主等各府姑娘小姐,我可是都要递帖子的。就连太子皇子他们,陆家也是能为你请来的。”
陈氏和韩氏在后头一商量,本来都决定咬着牙,先稳下陆夫人,把慕兰音留下。可一听陆家这要请的名单,两人就开不了口了。陆家是书香世家,在天京根基极深,虽然近年不再有以前那么显赫,但这份数百年存下的势力,还真不是慕家能抗衡的。单说大长公主、韶阳公主这两位,慕家就不可能请来。就连男客那边,太子什么的……他们根本想都不用想。
于是,她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慕兰音和陆夫人唱了一段双簧,然后一群丫鬟们簇拥着,两人相携离去。慕兰音上马车前,还笑嘻嘻跟她们两个打招呼,“两位婶婶不要着急,我就是去陆家住几天,很快就回来。”
两人笑容极苦,根本不知道等慕老夫人回来,他们该如何交代了。想半天,两人一起商量着,跟他们各自的夫君说一说,男人之间谈事,总会强一些吧?两人一想,这倒是个好主意。陈氏的夫君慕二爷在官场怎么也混了这么多年了,官职现在也不算低,好声好气跟陆家大爷陆淮商量,陆淮不是文人吗,应该不难说话吧?韩氏也想着她夫君可是宫中淑妃的亲姐姐,陆家在朝上都没什么势力了,应该也不难。
但陈氏回头跟自己夫君慕珉一说,慕珉刚开始听有人不想让慕兰音在他们家办及笄宴,很生气。但妻子再说得深些,他一听到是陆淮的妻子把慕兰音带走的,脸色就变了。陆淮啊……慕珉道,“都是亲家,既然是陆夫人亲自来,我们也不能不给面子,就这样吧。”
陈氏吃了一惊,看丈夫有些躲闪的神色,气笑,“二爷这么怕,难道陆淮还能吃了你?你在朝上,也不是他的手下,你怕什么?”
慕珉道,“妇人之辞!”他却没说,他还真有些怕陆淮。现在官员入朝,不提武官,文官一开始,基本上都要从陆淮手中过一番。当年慕珉刚入朝时,被陆淮折腾得有多惨,他真是不想回想。陆淮这个人严肃刻板,在朝上是有名的难说话,又极为护短。当年因为陆汀兰和慕琅的婚事,陆淮在公事上,没少给慕珉使绊子。后来慕珉一有机会离开翰林院,就赶紧躲开了。
去跟陆淮打交道?慕珉觉得陆淮这个人太可怕了,他根本不想跟陆淮对上。
这是慕珉曾从陆淮手中吃过苦的切身体验,三爷慕瑞却没有这番心思了。他的官职都是捐的,整天混日子罢了,哪里像他二哥那样,还能跟翰林院掌院学士打交道。他自以为宫里娘娘是自己一家人,陆家现在什么都没有,还敢跟慕家斗?
因此韩氏把事情跟慕瑞一说,慕瑞趁着酒气,不耐烦地答应下来,并在韩氏的催促下,当即出了门。
接着一整夜,慕老夫人都回来了,慕瑞都没再回来。慕老夫人听了她一不在,就出了这种事,真有一种吐血的冲动。她深深觉得慕兰音真是不好对付,怎么也养不熟,对那小姑娘冷淡些,人家不在乎;过分些,人家立马就回击,根本不管她的脸面如何;她好好地拉拢吧,人家也笑嘻嘻应着,可就是没见跟她亲。慕老夫人深觉得一个慕兰音,比她所有养大的孩子加起来都难对付,慕琅是个温和脾气,陆汀兰也是软绵绵的,怎么他们两个的女儿,就这个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