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了好一会,她偷偷看向蔺效,正好蔺效也在看她,虽然他始终没有插言,但沁瑶隐约觉得,蔺效似乎也不怎么希望她跟进这件事。
她终于怏怏地放弃,对清虚子道:“好吧,那我回去了。对了,刚才那东西虽然了得,但已被噬魂灼了皮肉,将养需得好些时候,这段时日也许不会再出来作祟,师父你们若要循踪,只怕需得比平日更费些功夫。”
清虚子跟缘觉迅速对视一眼,若有所思道:“知道了。你且回去吧,早些歇息,明日一早,为师跟你师兄去贺你及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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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康平早早便起了床,正喜滋滋地坐在妆台前梳妆,雪奴过来道:“殿下,听说今日瞿小姐及笄,不光书院您那些同窗去了不少,就连卢国公夫人也亲自到瞿府道贺,您看您也要随份礼么?”
康平挑拣花钿的东西一顿,抬头在镜中看着雪奴道:“怎么早不告诉我?不但要随礼,我自己也得亲自去一趟。对了,去吩咐妥娘,让她给瞿小姐准备一份及笄礼,务必要拿得出手,一会我带了去瞿府。”
雪奴自小服侍康平,当然知道她所谓的“拿得出手”意味着什么,就算不是价值连城,也绝对是价值不菲,最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公主竟然要亲自去观礼。
她想了一会,明白过来,公主之所以这般抬举瞿小姐,多半是为了澜王世子。
那一回,公主从卢国公府出来,径直去找皇上给冯小姐和夏二公子赐婚,谁知皇上不但不允,还毫不留情地将公主申饬了一通。
公主没想到事情根本不像她预想的那样发展,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当晚便找澜王世子去了,也不知道世子使了什么法子,没过多久,韦国公竟然主动替夏二公子求娶冯初月,皇上这才同意给他们二人赐婚。
她就知道,皇上虽然宠公主,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能依着她来的,要想达成所愿,还得像世子那样懂得迂回行事才是。
正想着心事,妥娘来了。
康平对她说了自己的打算,让她速速挑一份体面的首饰,又红着脸问她:“昨日送给冯公子的东西,他可都收了?说了什么没有?”
妥娘眼睛看着地面,压着心里的怒意回道:“冯公子都收了,让奴婢谢谢公主。”
事实上冯公子连看都没看一眼,那两箱上好的衣料和鞋袜,只草草令人抬到屋里了事,应付公事似的,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
哼,不识好歹的东西!
她真替公主委屈,但也知道这话可不敢让公主知道,免得又是一场伤心。说起来,每回公主去冯府找冯公子,冯公子不是借故出去,便是自顾自办公写字。
可怜公主那么个静不下来的性子,就那么眼巴巴地在一旁看着冯公子,怎么也舍不得回宫,一坐便是一个时辰。只要冯公子不咸不淡跟她说上一句话,便能高兴好些时候。也不知那姓冯的有什么好的,不就生了一副好皮囊读过几句书么,怎么就让公主爱的这样。
康平哪知道妥娘这些人的心思,想起冯初月近日茶饭不思,又令人到库房取了好些补品食材,让都送到冯家,这才高高兴兴到瞿府给沁瑶贺及笄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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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伯玉坐在书房里,一动不动,侧头静静看着窗外。
他身上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宝蓝色澜袍,半个身子笼罩在秋阳里,手中握着的那管笔,毫端的墨早已有了干涸的迹象,要写的字却迟迟未能写成,整个人沉默得如一尊精心雕刻的塑像。
东厢房传来一阵干呕声,将他的思绪打断,他转头,木然地看向笔下的纸。
其实他没什么东西要写,只是习惯地提笔坐在这里,仿佛只要重复那女子曾经做过的动作,他繁杂的心绪便能得到纾解。
他记得几月前她曾在这张桌上,用笔写下那几名平康坊枉死女子案件中的疑点,她跟他讨论自己的推论,细数案件中的不合理之处,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满是令他惊艳的智慧。
他当然也记得她握笔时认真的神态和鬓边清幽的腊梅香,她离他那样近,不经意间流露的娇态撩拨得他无所适从。
她走后,他久不能寐,第一回体会到了相思是什么滋味。那个傍晚,如此隽永美好,从此在他心头上烙下再抹不去的烙印。
想到此处,他清浅的眸中浮现一抹痛悔之色,原以为能用细水长流承载的感情,不过一转身的功夫,便物是人非。
他搁笔,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对珠花,拿在手中细细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