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国公夫人点头,郑重看着沁瑶道:“上回我府中进邪祟之事,多亏了你出手相助,不但识破那邪物的伪装,还救了国公爷和三郎一命,上回我去青云观本打算亲自向你致谢,你师父却说你并不在观内,只好作罢。眼下我既已认出你了,少不得向你说声多谢。”说着便屈身向沁瑶行了个大礼。
沁瑶吓了一跳,忙将她扶起道:“除妖降魔本是我道家份内之事,夫人何须如此客气。”
卢国公夫人缓缓起身,肃容道:“当日若不是惟瑾机敏,将道长请到我府中除祟,国公爷和三郎恐怕早已被那妖物所害,此刻哪里还有命在,若悲剧果真发生,于我阖府中人来说,无异于天崩地陷。因而道长对我卢国公府上上下下的恩德,老身实不敢忘。”
沁瑶见她并不就此打听沁瑶为何做了道士,说话仍极有分寸,心下感服,只好道:“夫人过誉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国公爷他身子恢复如初了吗?”
上回她已在韦国公府夜宴时见过蒋三郎,蒋三郎人虽瘦了许多,但脸色已比被狐狸残害时好了不少,显见得并未伤及根本。可却始终未曾听到国公爷的消息。
卢国公夫人刚要说话,身后忽急匆匆走来一个婢女道:“夫人,怡妃娘娘在后殿问起您,说请您过去一同泡温泉,说说话呢。”
卢国公夫人脸色又恢复之前的沉静,道:“知道了,这就来。”
转脸对沁瑶道:“改日再与道长细说。”
沁瑶在原地目送卢国公夫人走了,才又转身往树林走,还未到池子,远远便听到一阵少女清脆的嬉戏声。
“阿芫,阿芫,别光坐在泉水边上,你倒是下来呀。”是康平公主的声音,一众说笑声里,就数她笑得最大声。
再走两步,便见树林中四处俱挂着琉璃灯,一处冒着热气的清涧从幽深地树林深处蜿蜒而来,当中最宽阔处两旁各设了帘布,将泉中诸人挡了个结结实实,透过灯影,只能看到帘幔内影影绰绰,似乎有不少人在内嬉戏。
沁瑶到了近前,伺候在外的宫女早得了吩咐,忙掀开帘幔,请沁瑶入内。
沁瑶进去才发现这条玉泉相当宽阔,能容纳数十人有余,那泉水清冽,潺潺流动不止,不知源头,也不知欲要奔向何处。众人所在的地方不过整条玉泉当中的一段。
“阿瑶,快下来。”却是王应宁和裴敏笑着唤她。
沁瑶笑着应了,走至一旁,去了襦衫和半臂,只着一件抹胸和亵裤,缓缓下到泉水中。按理说,泡温泉需得不着寸缕,任由泉水浸入肌理,可沁瑶毕竟是未嫁之身,脸皮还未厚到可以在旁人面前袒胸露乳的地步。所幸泉中诸女都穿着贴身衣裳,倒也不显得沁瑶打眼。
沁瑶游到王应宁和崔敏旁边,笑着跟她们说了两句话,一转脸,却发现澜王妃也在泉中,脸色阴沉,正不知看着何处发呆。
沁瑶不想被她认出,忙不动声色地往王应宁身后躲了躲,后见澜王妃根本未注意到她,便放下了心,暗暗扫她一眼,心里生出几分奇怪,怎么澜王妃脸上的妆容愈来愈粉嫩鲜艳了,虽说她年纪不大,不过十七八岁,但到底是王妃的身份,这等青葱的妆扮看着与她实不相宜。
而且为何她不去后殿温泉池泡温泉,偏要跟康平等人混在一处?
正想着,忽觉池下似乎有什么冰冷至极的东西滑过,她先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猛的低头往下一看,却发现脚下什么都没有,那股寒意也瞬间减淡,再也察觉不到。
沁瑶静静地感知了身遭一会,见众人谈笑如常,泉水也逐流不息,始终未出现异样,皱了皱眉,只得暂且将疑惑按下。
夏芫坐于泉旁,兀自用一双笔直纤细的小腿轻轻划动着泉水,眼睛并不看泉中,只顾静静看着沁瑶,见沁瑶面容姣美,身量纤细,一身雪肤在琉璃灯的照射下愈发显得晶莹剔透,心里一刺,忽道:“康平,阿淇,最近咱们总拘在院里,好些日子未上过街了,等过几日书院放了假,咱们去摘星楼挑首饰去啊?”
康平不解道:“咱们不是才买了许多首饰么,你头上那根簪子不就是新添置的么。”
陈渝淇抿嘴笑道:“公主这话只说对了一半,阿芫这些日子是添置了不少首饰不假,可她头上那根杏花簪却不是她自己买的,而是旁人送的。”
此话一出,众女齐齐往夏芫头上看去,澜王妃也微微一怔,细细端详起夏芫那根簪子来。
“谁送的?”康平直愣愣道。
陈渝淇看一眼夏芫,笑道:“自然是——”
夏芫脸一红,作势捂住陈渝淇的嘴道:“不许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