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瑶先是错愕,随即淡淡笑道:“竟有这等好事。”
想来多半是皇上和怡妃疼爱康平,想带她同去玉泉山,却又顾忌着书院规矩,不肯为了康平一人破例,索性一同带着众学生前去,好堵住悠悠众口。
看来跟康平公主一同读书也不是全无好处嘛。
两人正说话,忽有一名管事娘子传话道:“裴小姐、瞿小姐,院长召你们去葳蕤堂训话,请速速前来。”
沁瑶和裴敏对视一眼,忙起身整了整衣饰,又替对方瞧瞧有无不妥,收拾好了,便随着那管事娘子往前院走。
走至前面那排屋舍时,正好有人从门内出来,沁瑶不经意一看,见是王应宁,露出个欢喜的笑容道:“应宁。”
王应宁也颇为惊喜,忙近前拉了沁瑶的手道:“之前进来的时候没见到你,还想着一会听完院长训话再找你说话,你住在哪处屋舍?”
沁瑶往她身后一看,见是五号屋舍,便笑道:“我住二十五号。”
说着便介绍裴敏道:“这是我同屋裴小姐,她父亲也在户部任职。”
裴敏自然认得王应宁,她父亲时任户部给事中,正好是王父的下属。
若是别人,见了上司家的千金,少不得上前巴结一番,但她自来有些孤拐脾气,不肯放下身段去谄媚奉承,便只淡淡上前打招呼道:“见过王小姐。”
谁知王应宁不但不以为忤,竟上下打量一番裴敏,恍然笑道:“我认得你,有一回咱们府里设宴,你父亲带了你和你大哥来过,我记得你哥哥箭术好,当时箭术表演时赢了筵席上一众公子,我父亲对你哥哥赞不绝口呢。还有你,我记得你当时还在席上即兴赋了一首七绝,让人刮目相看,没想到你年纪那么小便博览群书,出口成章,让人好生佩服。裴小姐,我说得可对?”
裴敏一时呆住,她和哥哥去王尚书家赴宴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没想到王应宁竟还记得她们。
沁瑶却知道王应宁素来心细如发,最能体恤关照周遭的人和事,能记住来赴宴的宾客倒也不奇怪,更别说裴家兄妹还这么有个人特色。
三人同往葳蕤堂走,王应宁跟沁瑶说了会话,转头见裴敏寡言少语,想起她跟哥哥感情甚好,便有意借话来缓解裴敏的生疏感。
“听我父亲说,你哥哥前年被点位游骑将军,到沧州大营里去了,我正好有位表兄在沧州大营里任职,回来时总提起你哥哥,说你哥哥实乃不可多得的将才,对你哥哥赞不绝口呢。怎么样,眼下你哥哥任期将满,估计也该调职回长安了吧?”
裴敏点头道:“哥哥早前已接了调令,十天前便从沧州动身了,想来这几日便该到了。”
“沧州离长安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回来一趟殊为不易,这回你哥哥得以调回长安,裴大人想来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呢。”王应宁又道。
“嗯。”裴敏道,“我阿爷阿娘自从知道哥哥要调回长安,几天前起便忙起来了,张罗着收拾哥哥住的院子,收拾了好些天了还未消停,也不知要收拾出个什么天宫来。”
沁瑶见裴敏已不复之前初见王应宁时的冷淡疏离,语气软化了许多,暗想王应宁实在是个很懂得与人相处的人,温润平和,处处照顾他人感受,却又不会给人啰嗦厌烦之感。
说话间到了葳蕤堂,因她们来得尚早,堂内只有十来名学生,俱都敛声屏息地站着。
堂内正中上首坐着一位身着华服的夫人,面容严肃,不怒自威,几乎所有刚进来的学生一见到这位夫人,全都收敛了笑容,老实了下来。
沁瑶一眼看见上首那名贵妇,错愕得几乎忘了迈步,难道书院的院长竟是这位卢国公夫人不成?
记得上回在卢国公府除妖,这位夫人出其不意地甩了阿妙一个耳光,将蒋三郎从阿妙手中夺回,其应变之快,出手之果决,让她惊讶之余,尤为佩服。
由她来担任书院院长,想来书院上下一干人等,无人不会心服口服的。
卢国公夫人清亮的目光缓缓扫过堂上一众少女,看见沁瑶时,眼底浮现出一抹疑惑,似是觉得沁瑶颇为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沁瑶悄悄吐了吐舌头,这位夫人果然厉害,上回她去卢国公府时特意扮作的男道士,此时一副仕女装扮,两次形象相差何止万里,竟一眼能被她瞧出端倪。
所幸卢国公夫人的目光并未在沁瑶身上停留太久,见学生们已经陆陆续续到了,便吩咐身旁的女学道:“看看还有谁未到。”
过不一会,女学回来禀报道:“夫人,除了康平公主,其余学生都到了。夫人,要不要下官去催催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