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处回廊时,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女子柔媚的低笑声,隐隐夹杂着男子的说话声。
沁瑶忙止住步子,敛声屏息往转角处看,就见回廊上站着一男一女,天色太暗,看不清二人的模样,只依稀看到女子耳上悬着一颗亮晶晶的雨滴形耳坠,不时随着女子的动作摇曳。
沁瑶见二人举止亲密,意识到多半是一对情侣在此私会,正犹豫要不要等他二人离开后再出去,身后却悄无声息地袭来一阵掌风,沁瑶猝然一惊,忙俯身躲过这一掌,就势屈起右肘,狠狠往身后之人撞去。
那人轻功却甚是了得,轻轻巧巧便避开这一撞,低笑道:“瞿小姐果然是深藏不露。”
沁瑶听着这声音耳熟,回身一看,见来人身着淡青色圆领澜袍,一副未语先笑的倜傥模样,果不其然正是夏荻。
沁瑶一脸戒备,淡淡道:“夏二公子?”余光往回廊上一瞥,愕然发现方才幽会的那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夏荻笑道:“方才在园子里,瞿小姐一招“偷梁换柱”实在让人大开眼界,不知瞿小姐究竟师从何处,小小年纪便能学得这么一身好本事?”
沁瑶装傻:“夏二公子说话好生奇怪,什么偷梁换柱?什么好本事?我一句都听不懂。时辰不早了,前面恐怕已经开筵了,夏二公子还是早些去花厅招待客人吧。”微微欠身行个礼,转身便走。
刚走两步,夏荻身形一动,拦到她身前,低笑道:“瞿小姐何苦用言语唬弄我,方才你出手对付我的那两招,便已远不是寻常闺阁女子所能及了,我也无甚恶意,不过好奇而已。”
一时间两人离得甚近,沁瑶抬头便能看到夏荻明显带着戏谑的目光。她怒极反笑:“我是学过几招防身术,不过是为了对付那等不知廉耻的下作之人,方才夏二公子有幸领教了其中两招,怎么,还想试试吗?”
夏荻见沁瑶原本清澈的眸子怒得异常明亮,白皙的脸颊都淡淡染上一层红霞,不由暗笑,果然这才是她的真性情,方才在园子里那副安静本分的模样全是装出来的。
他愈发起了作弄沁瑶的念头,干脆又欺近两步,俯身对沁瑶低声道:“哦?瞿小姐还有什么招数,不妨都使出来——”
他话未说完,沁瑶猛地挥拳往他面门打去,这一拳沁瑶使了十足十的功力,去势极快,夏荻面色微变,忙提气往后一跃而起,险险避过这一招。
他稳了稳身形,继续笑着逗弄沁瑶:“瞿小姐早该如此,既然身怀绝技,何苦一味藏拙。”
沁瑶越发恼怒,复要上前,忽有人低喝道:“住手——”
沁瑶和夏荻同时停手,转头看向来人。
那人本站在庭院中,上了台阶走至廊灯下时,夏荻看清对方的相貌,讶道:“蒋三哥?”
沁瑶听得一愣,睁大了眼上下打量来人,怎么也没办法把眼前这个瘦削阴郁的男子跟当日那个俊朗贵气的蒋三郎联系到一起。
怎么才短短一月功夫,蒋公子便瘦了这许多?
联想到当日那位死在他怀中的阿妙,沁瑶不由恍然,自古无情皆孽,有情皆苦,看蒋公子如今的情形,恐怕对那位阿妙依旧未能放下,情伤难愈,也难怪他短短时日便能憔悴至斯了。
直到蒋三郎出声唤她:“元真道姑,别来无恙?”沁瑶才回过神来,暗叹口气,点头道:“蒋三公子。”
夏荻在一旁惊讶地开口道:“道姑?她是道士?”嘴里问着蒋三郎,眼睛却惊讶地上下打量沁瑶,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蒋三郎肃然看向夏荻:“瞿小姐是青云观的俗家弟子,曾帮我府中除过邪祟,为人最是仗义不过,你怎么好端端地跟她打了起来?”
夏荻怔了一会,忙笑道:“误会,都是误会。瞿小姐,我不知道你是三哥的朋友,方才多有得罪。”话虽这么说,脸上可一点愧意都没有。
沁瑶神情冷淡地应了一声,对蒋三郎道:“三公子,这会前面恐怕已经开筵了,能否请你带我去花厅。”
蒋三郎这时才注意到沁瑶身旁并无下人,讶道:“道姑身旁怎么没有下人伺候?”转头看一眼夏荻,心里瞬间明白过来,隐含苛责地看一眼夏荻,便领着沁瑶往廊下走:“瞿小姐,请跟我来。”
夏荻尴尬地干咳一声,方才他为了接近沁瑶,特意支开了沁瑶身边的小丫鬟,这会可上哪变出个下人来?见蒋三郎跟沁瑶往前走了,他忙快步跟上,讪讪道:“可不是,时辰不早了,母亲他们这会恐已等得着急了。”
三人到得花厅,筵席却未设在厅内,而是露天设在厅外的小花园里。
一溜桌面并成一条长长的桌面,直能容纳上百人,左边为男宾,右边为女宾,两边隔桌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