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雅竹向来淡漠,不管他人之事,这帝王不上朝,了不起便是自己担个魅惑君王的罪名,真正为人诟病的还是安君尘,是以他也不恼,动了动酸软的身子,便转了过身,继续撩被睡觉,理也不理会安君尘。
席雅竹再次醒来,是被自己身上滴落的水渍弄醒的。睁开朦胧的美目,入眼的便是安君尘的俊颜,这张脸如同刀削一般深邃与明朗,目带犀利的精光,薄唇中流出一丝薄情的味道,这本该是霸气天成、薄情寡义、杀伐决断、冷酷无情的帝王,此刻竟在……
“你在作甚?”强撑起酸软的上身,却又蓦地软倒在床上,疼得席雅竹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这气儿还未倒回到腹中,又被猛灌了一口热水,呛得他连连咳嗽。
身子被人慌张地扶起,席雅竹有些不习惯地撇开了环着自己的手,清咳了几声后,继续问道:“你在作甚。”
“呃……”年轻的帝王被问住了,眼珠子转了几圈,便道,“帮你清理后|庭。”
双瞳讶异地睁大,席雅竹还有些不敢相信这向来上了人就拍拍屁股走人的帝王会帮自己清理,眨了眨美丽的凤瞳,他又恢复了原先淡漠的模样:“不必了,我自个儿来罢。”
伸手欲扯过安君尘手里的布巾,却被他躲了开去:“朕来帮你,你身子不便,躺着便是。”
歪着头打量了安君尘几下,发觉却是本人无疑,看着他目中的坚定,席雅竹也不多话,便转过身趴了下来:“来罢。”
虽然明知席雅竹的性子淡漠,但能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他这个帝王伺候而不多加拒绝的,安君尘这辈子只见过席雅竹这一人。
恍然忆起前生,安君尘当真是不由得一叹,昔时的自己,便是因着席雅竹这份淡漠,而屡屡想激起他的怒意,是以在自己稳固江山之后,将这前朝太子席雅竹囚禁在了他的寝殿内,以一条勾在床上的锁链套紧了他纤瘦的皓腕,使得他仅能在殿内移动,却见不着外边的天光。而自己则时不时地来此,强要席雅竹,以求激起他眸中半点波澜,可是没有,席雅竹一如当初见到自己亲手杀死他父皇那般,冷漠无常。
安君尘一直都忘不了,攻下这怨声载道,百姓叫苦连天的皇城时,前朝皇帝还在殿上笙歌,而席雅竹则是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淡淡地看着自己将手中的矛戟指向那大惊失色的皇帝,淡淡地看着自己将他们囚禁俘虏,也淡淡地看着他的亲生父亲被自己杀死,自始至终,席雅竹都没有动一动眉头,甚至还在其父皇哭喊着向他求救时,冷冷地吐出一句:“自作孽,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