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很好。你呢?你什么……你什么时候回来?大哥,你、你还生我的气么?”
路过的行人都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孟穹。我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非常痛苦,喉咙处的喉结上下滑动。
我说:“陈啸虎好了我就回来。我不生气了。”
孟穹听了这话,细长的手指又挪到了眼睛上,而且许久都没有拿下来。
我的声音忍不住的放低,用商量的语气对他说:
“回来后我来找你好不好?——我很想你……”
孟穹的声音也出现了裂痕,他说:“好,我等你。长途很贵,先挂了吧。”
然后他拖着自己沉重的腿,坐到了最近的一个台阶上,我听到他喃喃地说:“我也想你,我也想你。”
孟穹那样坐在台阶上,把脸埋在膝盖里,许久都没有站起来。
等他终于站起来,我又跟着他走了一段路。他不住在自己家里,而是在市场的对面租了一套房,小平房,又小又破,就有一块快掉下来的紫色窗帘。
我看到孟穹打开门,坐到床上,拿着手机看了很长时间。他做饭的时候就拿着一个小锅,拖着右腿走到门口,用一个公共自来水冲了冲锅,做最简单的清洗。
我慢慢走到他身边,那时候我意外的平静,在离孟穹五米的地方停下来,轻轻喊了一声:“孟穹。”
孟穹惊得连锅都扔在地上了,倾倒着要向后躲,脸色青了又白,嘴唇都在哆嗦,像是犯了心脏病。
我沉默着把他的锅捡起来,用水龙头冲,装作自然地问:“腿怎么了?”
孟穹没说话,他踉跄着往屋子里走,他走得很急,几乎要摔倒,可他没有关门,他从来不会为我关上他自己的门。
于是我走进去,烧热水,烫了烫那个锅,倒上热水煮面条。我在里面放了两个蛋,把青菜都倒了进去,然后我蹲在孟穹面前,捧起他的右腿,再次问:“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