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仪蓉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扇小门,四周都很偏僻,连一盏灯笼都没有。三少爷抬起手推了一把,那小门就“吱呀”一声开了,腐旧的声响在这个静谧的夜晚,显得异常诡异。
两个人踉跄着走了进来,荒草遍地,有的甚至都遮住了膝盖。三少爷跛着走进来显得更加艰难,偶尔摇晃几下,还要凌仪蓉搀扶住他。直到走了几步,凌仪蓉才窥清全貌,这里显然是一个宽敞的大院子,几间围在一起的屋子,还是显示出曾经的奢华。
三少爷拉着她走到了主屋,琐都已经锈掉了,稍微一摆弄就掉了下来,刚推开门。带起的一阵风就吹起几层白色的帘幕,拂过二人的脸颊,透着冰冷的质感。在这个漆黑的夜晚,显得异常恐怖。
凌仪蓉不由得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整个人就贴了上来,两只手抱住三少爷的手臂,有些警惕地看着屋子里。眼睛眨了眨才适应了周围黑暗的环境,三少爷拍了拍她的手,带着她走了进来。
门被关上,没有风的吹拂,白色的帷幔也安稳地垂在那里。忽然屋子里变得亮了起来,凌仪蓉眨了眨眼,才瞧见三少爷手里拿着点亮的蜡烛。昏黄的烛光映在少年略显稚嫩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再加上此刻他面色苍白,神情算不上好,瞧着更加可怖。
有了烛光,凌仪蓉才得以观察四周的景象。屋子里显然是很久没人打扫了,到处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不过这里的摆设倒是十分奢华,各式的器具都没有收回仓库,依然陈设在柜子上,透着被遗弃的沧桑。
凌仪蓉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这里应该不会再有王妃的人了。整个人精神放松的时候,才感到腿脚发软酸痛,眼睛一扫便看到不远处的矮桌上比较干净,她随手一扫,便跳了上去坐着。
三少爷斜着蜡烛滴蜡,似乎想让蜡烛固定住,此刻抬起眼瞧了她一下。秀气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转而低下头再次关注着蜡烛,冷声说了一句:“你的背后竖立着我娘的排位!”
凌仪蓉吓了一跳,连忙跳了下来。回转过身,仔细瞧才看清矮桌后面又有一张稍微高一点的桌子,桌子上的确供奉着排位,由于烛光太弱,根本瞧不清楚。
三少爷瞧见她定定地看着排位的模样,长叹了一口气,拔起好容易才固定住的拉住,轻轻走到她的身后。手中的蜡烛往前凑了凑,足以让凌仪蓉看清楚排位上的字。
凌仪蓉的眼眸皱缩,心脏似乎骤停了一下。昏黄的烛光映照着,“发妻玉枝之位”显得尤为清晰。她的身子开始发抖,不由得伸出手摸了摸那块木牌子,触手是上好的红松木,被雕刻上去的字体,坑洼不平。
这是一块有人精心制作的排位,并且整间屋子只有供奉排位的桌子最干净,显然是经常有人打扫。
“这整个院子是玉枝生前的居所,这排位是凌王爷亲自做的,可惜却不能被旁人忘记。后来因为这院子时常传出闹鬼被封了院子,凌王爷身边又是美人倍出,这排位便一直被遗弃在这里。我经常会来打扫,不能让它蒙了尘。”三少爷举着蜡烛,声音里听不出起伏。
凌仪蓉转过身面对着他,有些怔怔地看向他,脸上闪过几分不可思议。
三少爷那张秀气的脸,忽然就露出了笑容。本该乖巧纯真的笑意,被这烛光一照,竟是显得异常阴森。
“我是你亲哥,比你年长四岁。”三少爷对上她的眼眸,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凌仪蓉动了动嘴唇,脑子里有些转不过弯儿来,她想起奶娘的叮嘱,若有机会多和三少爷交好。但是就凭这个,他们就是亲兄妹么?
“你过来,我慢慢说给你听。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三少爷再次伸出手拉住她的小手,把她搀到椅子旁,将两张椅子拼到了一起,脱下外袍搭在上面,两人就这么并排紧贴在一起坐着。
“这个世界上,知道我是玉枝所生的活人,已经不剩几个了。”三少爷轻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从什么地方说起。
“十五年前,玉枝发现她竟然有喜了,那个时候凌王爷和王妃的关系势同水火。而且王爷处于弱势,一直困扰着,玉枝不想给他添麻烦,但又想要这个孩子,便只告诉了薛奶娘一人。想法子生下了那个孩子,那便是我。玉枝怀胎十月到生产,凌王爷竟然没有发现。不过以他的好色程度,用其他美人兴许就能搪塞过去了!”三少爷边说边嘲讽地笑了,说到后来才发觉自己偏题了,况且凌仪蓉才八岁,不一定听得懂。
“当时王妃还比较信任玉枝,又有薛奶娘在一旁周旋,玉枝便把我偷偷养在没人住的屋子里。那时候大少爷、二少爷都生了出来,王妃屡屡对大少爷下手,却始终未能成功,不由得暗恨在心。这时候玉枝便出了个主意,为了让二少爷日后多个帮手,可以再留下一个庶子牵制大少爷。”三少爷的语气顿了顿,似乎在整理着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