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你们退下吧。骄蓉的婚事儿,我自会处理!”凌王妃只留下了这一句,便扭头走了。
二少爷一下子便从地上站了起来,瞧了一眼异常狼狈的三少爷,冷哼了一声快步走出了院子。倒是大少爷指挥几个丫头上去扶他,轻声叮嘱了一句:“枫弟,你自己小心些。侧妃那边还等着我去传话呢!”
院子里伴随着两位少爷的离开,一下子空旷了许多,留下来的丫头看了看这个讨人喜欢的三少爷,走进了几步伸出手要去扶他。
“谢谢这位姐姐了,不过我想自己走走,歇歇就好了,你先去忙吧!”三少爷的脸上还是一副亲和的笑意,但是此刻配合着他匍匐的姿态,倒是异常的惹人怜爱。
那个丫头也是有眼色的,知道三少爷心底比较敏感,当下笑着点了点头。待她走出几步,再次回头看的时候,那个少年已经双臂用力撑起上半身,坐在地上喘着气歇息。
夜色越发的深沉,凌王爷的书房却一直亮着光,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凌王爷依然没有去哪位美人的院子,相反手里的书页被翻了又翻,却是一个字也瞧不进去。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在宁静的夜晚显得异常刺耳和陈旧。一个裹着深色薄披风的人走了进来,凌王爷脸上的神色不变,显然是料到了来人。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时,他的心底轻轻松了一口气。
那人抬起一双略微粗糙的手,拉下遮住脸的帽檐,灯光投射到她的脸上,赫然便是薛奶娘。
“王爷,别来无恙!”薛奶娘的声音里没有什么起伏,只是手微微在发抖,还是出卖了她此刻遇到故人的心情。
凌王爷并没有起身,只是轻轻眯着眼打量她,脸上渐渐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低声道:“玉枝常对我说,待她年老色衰之时,一定不能再让我瞧见。否则我这个爱美人的王爷,定会厌恶她。其实她说错了,连陪伴她身边的姐妹,一副老妪的模样站在我面前,我依然觉得一如年轻时候,玉枝就更不会变丑了!”
薛奶娘轻轻笑开了,面对凌王爷的话,并不十分在意。她随意地挑了张椅子坐下,原本那些奴婢的卑躬屈膝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红芷自然是比不过玉枝的,在您的心里,玉枝一直是最聪慧总美丽的。所以,无论是王妃还是侧妃,都敌不过一个已去的人。”薛奶娘轻柔地说着,举起一旁的茶壶替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凌王爷哼了一声,并没有接话。两人默默地坐了片刻,最后还是他先开口了:“玉枝临死前,说留了一份大礼给我。就是六姑娘么?”
薛奶娘双手捧着茶盏,脸上露出几分神秘的笑意,低声嘲讽道:“王爷一向薄情寡义,玉枝都死了那么久了,靠一个不值钱的姑娘,够格儿当她临死前送给您的大礼么?”
面对这样直白的嘲讽,凌王爷有些不自在地挑了挑眉头,他轻轻眯起眼睛,低声警告道:“红芷,即使你一直帮着玉枝,我念着玉枝的情意,也不会允许你如此张狂。无论你有多大的功劳,在本王的面前,始终只是一个奴婢!”
薛奶娘举起茶盏,再次轻抿了一口,热汤的茶水顺着喉咙暖进心底。她无所谓地看向凌王爷,脸上还是那样讥诮的笑意:“王爷,这些警告的话还是留给王妃吧。奴婢只是想告诉您,玉枝的这份大礼,只怕凌王府受不起。您若是对玉枝还有几分心意,就保六姑娘好好地活着吧!”
薛奶娘的语气有些急促,显然是过于激动了。玉枝的死,在王府里一直是讳莫如深。她作为其中一个知情者,每每想起都有一股子怨气集聚。
凌王爷的神色渐渐变得阴沉,看向薛奶娘的眼神里带了些许的怨恨,他压低了嗓音有些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这么晚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吧?玉枝的死,谁都不能怨!”
薛奶娘看着凌王爷此刻发怒的模样,脸上的笑意越发明媚,她站起身慢慢地走了几步,转身隔着书桌与他对视。
“王爷,玉枝死的时候,只有老奴和刚生下来的六姑娘在身边。玉枝只怨她自己罢了。老奴唯一后悔的,便是当初得了王妃信任的时候,没去弄死她。想来八年后再次回到这里,也不会看到王爷依然如此的寄人篱下!”薛奶娘越说越激动,双眼泛红,指甲死死地嵌进了掌心里。
她的话音刚落,便抬手麻利地将披风裹上,推开门再次混入了夜色之中。从缝隙里吹进来的风,带着些许的寒凉,凌王爷独自坐在椅子上气得发抖。
凌王爷和凌王妃一路夺权,夫妻俩各自防备。薛奶娘的话虽然有些过了头,但是凌王爷一直受冯家的制约,却是不争的事实。可以说,玉枝也是他们夫妻之间夺权路上的一个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