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确有人一夜暴富,但更多的是沉溺在美梦中不可自拔,持之不懈的买彩票以至于倾家荡产。
可两人都没想到,那一期的中奖彩票,竟然是李文静家的电话号码。
90年代流行的是bp机、固定电话和大哥大。那时据说bp机的标准佩戴方式是,用机子上的卡子别在皮带上,但一定要把衣服束在腰带里面,这样可以把bp机露出来,让别人看到了倍有面子。
而大哥大对普通人来说价格昂贵的遥不可及。像李文静这样的双职工家庭,96年也不过加起来每月工资600多,而那时一个大哥大就要两万多,还有6000的入网费。
所以那个时候bp机还比较常见,而大哥大在这个地方很少见。更广泛地普及的是固定电话。
而96年,李文静家两口子赶时髦,去花钱安装了一台固定电话机。
那个时候座机号码还没有因为安装人数太多而升位,只有7位数,刚好和体彩一样。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李文静拍着大腿,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我就该买一组的!五百万啊!”
唐心悦也觉得很可惜,这个时候买体彩的用的号码,大部分都是自家电话号码或者生日日期组合,李文静要买的话也必然首选是这几组数字。
这段时间,李文静有如祥林嫂,逢人就说她那追悔莫及的五百万,还是她丈夫范东心态比较坦然,劝了她几天,唐心悦也帮着见缝插针的安慰,才让她逐渐从错失五百万的遗憾中走了出来。
不过经此一役,唐心悦对这组号码印象深刻。平时也拿笔记录下容易记的几期号码。
有次不小心被李文静看到她记录的小本子了,李文静郑重其事地找她谈话,正色劝道,“听姐一句话,这种事情都是命,强求不得。踏踏实实的过好每一天才是,偶尔买一两注当玩玩也行,你别沉迷进去了,别像我那个时候一样。”
唐心悦心中一暖,“谢谢姐。”
她知道李文静是担心她会执着于中奖,变得不可理喻疯狂起来。
李文静看她理解她的良苦用心,欣慰地摸摸她的脑袋,“你明白就好。”
“文静姐,”唐心悦捂着脑袋躲开,嗔笑道,“摸脑袋会长不高的。”
李文静故意去摸,“你现在够高了,来让姐摸摸,你头发最柔顺了。”
“不要了~”唐心悦和她笑闹着,心中终于有了决断。
人的本能会畏惧着死亡,就算她不死能回到小时候,但前两次死亡的痛苦依然盘旋在内心深处,留下阴影。
况且,回到过去,意味着还要过六年这样的生活,从内心年龄来讲,是给人家做了十二年的保姆,重复同样的行为,也有些难熬。
最重要的是,重生就像是神的恩赐,她并不知道这样珍贵的机会是有一次,还是两次,还是今后都不会再有了?谁不敢在无法确定的情况下贸然做出决定,倒不如珍惜现在。
10月6号,唐心悦拿了身份证,也找好了介绍人,准备启程南下广州打工。
临行前,唐心悦私下找李文静单独谈话。认真道,“文静姐,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和东哥都想办法调走吧。”
文静不明所以,“调走?调到哪里去,这里虽然穷了点,但我和你东哥都是正式的职工,工资每个月少不了我们的。”
唐心悦道,“我是看电视,看到新闻说威远自贡那边的煤矿年年都在减产。我想着我们这镇上的环境和那边差不多,煤矿肯定也有挖空的一天,”随着她的说话,李文静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她接着道,“本来我们小镇就是依托煤矿发展起来,矸砖厂、汽修厂、机组车间、职工医院和学校,如果煤矿关闭了的话,监狱和医院说不定也要搬出去。你们两个倒是肯定不会失业,但谁知道监狱会搬到哪儿去呢。万一是更远、条件更恶劣的地方,以后莹莹也长大了,东哥却一个月回不了家几次,你会很辛苦的。”
李文静沉吟了下,“你这样一说,我也想到最近听到点风声……”她感谢道,“也谢谢你给我提了个醒儿,这件事我回头就跟东子说。是要想办法调出去才行。”
“最好能往省城那边调动,经济好收入也高,以后莹莹读书教育环境也更好。”看到李文静听进去了她的话,唐心悦不由舒了口气。
她是记得90年代末期的时候,这里的煤矿因为挖的很深,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逐渐停工了,大量工人拿着微薄的安抚金就此失业,有编制的职工和干部倒是跟着医院、监狱等重要部门搬出去了,却搬到很远的地方。
煤矿跨了,监狱走了,矸砖厂等一系列小厂全部都关闭了。曾经繁荣热闹的小镇没有产业依托,慢慢荒废了,镇上能迁出去的人都迁的差不多,山上的农民搬了下来靠着种田为生。这里以前产煤,灰尘也大,环境又不好,就算政府想重新开发,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