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没心思同一个庶女闲话家常,见她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也就放她回去歇息,只道今个儿不会唤她,晚饭也会让人送她房里的。至于少奶奶们,这太太都发话了,她们自不会多言。
很快,娇娇就同来时一样,又被人引着出去了,只是这回却是穿过正堂后的抄手游廊,又不知道弯了几个弯儿,这才到了一个位置幽静的小跨院里。
那领她过来的嬷嬷,这回倒是没离开:“大姑娘,我是太太派给您的,您唤我张嬷嬷便可。另外,太太还拨了一位一等丫鬟,两位二等丫鬟,四位三等丫鬟并两个粗使婆子与您使唤。”
娇娇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暗自咂舌,她上辈子还是富户的当家奶奶,只这般,身边使唤的人也不过比如今多出两人,这冯家果真不同一般人家。
待回过神来见张嬷嬷还站在她跟前,娇娇忙道:“嬷嬷忙去吧,我略作歇息。”
张嬷嬷领她去了内室,服侍她简单的洗漱后,待亲眼见她躺下后,这才吩咐丫鬟在外间守着,本人则去向秦氏回话。
彼时,秦氏那头只留了最得意的两位儿媳,旁的人都散了去,婆媳仨人正说着闲话,见张嬷嬷过来,便招她来问话。
“大姑娘已经歇下了,她看着有些腼腆,倒不像是爱惹事的人。”
秦氏对庶女的要求本就不高,尤其是这般岁数的,更是只求她乖乖在家待几年,到时候一副嫁妆嫁出去,再见时便仅仅是亲戚了。因此,听到张嬷嬷这么说,秦氏还算满意:“待她歇够了,便唤针线上人给她量体裁衣,她从外头带来的衣裳,想留便留,只别穿出来就成。再派人去唤裕记银楼的掌柜过来,现打首饰来不及了,拿几副看得过眼的,先对付一下。”
张嬷嬷一一应下。
就有少奶奶问:“太太,大姑娘的序齿该如何?咱们在房里唤她大姑娘无妨,但若是明个儿给老太太请安……”
“在外先唤娇姑娘吧。”秦氏也头疼娇娇排行一事,在他们自己房里倒还好,横竖她嫡女庶女都没一个,便是唤作大姑娘也无妨。
可一旦出了自家院子,这事儿就难办多了。要知道,假如今个儿是真的“新添”了个姑娘,顺着序齿叫下去便可,可这不是得依着娇娇的年岁,往前头挤吗?回头,阖府上下,但凡比娇娇年岁小的姑娘家,都得重新改称呼,可不是叫人头疼万分。
秦氏暗恼老爷这事儿办的不地道,她本就不是善妒之人,便是娇娇之母身份不够入府,也没的叫冯家骨肉在外头长大的道理。
“暂且先这么着,序齿还得等老太爷回来再说。”秦氏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大姑娘是从外头回来的,规矩什么的,大概也是不讲究的。张嬷嬷你多盯着点儿,木讷点儿倒是不怕,只怕她太爱出风头。”
“是,太太。”
……
娇娇并不知道,她的到来好似给素来平静的冯家大宅投入了一颗石子,在泛起了丝丝涟漪的同时,没过多久就又恢复了常态。
至于她先前烦恼的,有那么多的亲眷要认,万一弄错了又该怎么办呢?可事实上,这些烦恼是不存在的。
她唯一需要牢牢记住的人,就是如今她名义上的母亲秦氏。他们这一房的嫂子们,因着日日都会去秦氏房里请安,回头见多了,她自然而然就能认出来的。除此之外,她要记的也就是院子里的这些下人了,这才是要跟她朝夕相处的人。
待从小憩中苏醒后,娇娇就被张嬷嬷领着去了她这小跨院的堂屋,由一个头发梳得格外顺溜的中年女子量体,还拿了一摞料子给她瞧,叫她从中选几样先紧急做起来。
“大姑娘,这是咱们府上的针线上人。太太吩咐过了,要给您多裁些新衣裳,先叫她们紧赶几套出来,回头再慢慢做。来,您喜欢哪些?”
其实送到她眼前的,本就是筛选过的,无论是质量还是花样,都是府城如今最最时兴的。娇娇本想点两样,结果在张嬷嬷和针线嬷嬷一唱一和下,愣是叫她足足选了二十多种,这才放过了她。
料子决定后,张嬷嬷又问她有没有特别喜欢的衣裳样式,娇娇上辈子也没来过府城,自是不知道府城流行什么,便索性由着她们去。
结果,量体裁衣并不是终结,因为接下来又有贴身丫鬟给她量脚长,说是要给她制新鞋。紧接着,又有几人往她这边来,带来了不少成品的头面首饰,叫她先挑几副应付一下,又让她细细说了自己的喜好,好给她订做合适的首饰。
等晚饭上来后,娇娇已经累得快趴下了,好在饭菜的香味成功的解救了她,正当她胃口大开准备开动时,外头急急的过来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