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各自行事,结局却是同样的一无所获。
这次的事情给娇娇打击太大了,甚至完全可以说是连环重击,这已经不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而是直接让她的世界立刻崩塌。在这种时候,任何语言上的宽慰都是无用功。
娇娇只躺在床榻上,或是闭眼假寐,或是两眼无神的望着纱幔,不吃不喝也不说话,一副生无可恋的凄惨模样。
瞧着情况不对,加上先后遣人来劝都没有效果后,刘家这边又一次去请了大夫,这次请的还是县城里名望极高的老大夫。可人家过来后一诊脉,跟上回那大夫一样,只道单从脉象上来看,没什么太大问题,只是假如再这么不吃不喝下去,铁打的身子骨都熬不住。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刘家众人自然也是明白的,可眼下娇娇就是这么一副模样,随你怎么劝,她都没有丝毫反应,仿佛满脸都写着“不想活了”。
刘家众人在这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而另一边,经过了一整日的赶路,冯源也带着棺材回到了久违了的下河村。
正月底,天气还冷得很,冯源早上离开焦邺县时,半空中还飘着丝丝雪花。等他回到了桑平县时,雪花变成了小雨,尽管雨势并不大,可寒意比起先前却是更胜了一筹。
冯源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赶路,等他终于看到下河村出现在不远处时,却反倒是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犹记得,去年初冬时分,他领着娇娇坐上了堂侄儿的驴车,父女俩兴冲冲的出了村子,预备去县城里坐马车往刘家去。一路上,他叮嘱了娇娇很多事儿,想着女儿头一次离开熟悉的家,少不得会难受不适应。可他又不能将娇娇一辈子圈养在身边,女儿大了,总该让她出去见见世面,再借着刘母的好名声,回头也好方便他为女儿寻一门好亲事。
梦想永远都是那么美好,现实却不仅仅是残酷。
假如能再给冯源一次机会,他宁愿娇娇嫁不出去,哪怕当一辈子老姑娘,他也可以给女儿攒下足够她挥霍的家产,让她幸福快乐的过完一生。
可惜,这世上最没得卖的,便是那后悔药。
村口的老树依旧竖立着,不过因为是隆冬时节,天上又飘着细雨,这会儿老树下并没有人坐着闲聊,甚至从村口往里头看,也只能看到家家户户的院墙泥瓦房,整个村子显得那般的落寞,仿佛跟冯源离开前彻底不同了。
事实上,下河村半点儿没变,依旧是那个宁静安详的小村庄。变的,无非是冯源本人的心境罢了。
因着村道狭窄蜿蜒,且今个儿还下了半天的雨,原本就不太平整的村道愈发的泥泞起来了。载着棺材的车没法进入村子,只能由两个壮汉将棺材从车上卸下,再抬进村子去。
冯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忙活,待一切就绪后,这才继续转身往村里走去。
彼时已经是临近傍晚时分了,有些急性子的人家都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更多的人则聚在自家堂屋里,或是做活儿或是闲聊,还得规划一下开春后田间地里的活计,毕竟这都正月底了,离春耕也没多少日子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往外瞧了一眼,看到了冯源一行人,只要有一个人惊呼出声,很快就能惊动一大家子的人。再然后,乡里乡亲的接连惊呼,没一会儿就有一大帮子的人聚集到了村道两旁,不敢置信的望着冯源身后的棺材,连雨水落在自己身上都顾不得了。
“这、这这这……”
“他源叔,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在做什么?谁在棺材里啊!谁啊?”
“天呐!源哥儿,这不会是你家娇娇吧?不能吧?娇娇不是去她外婆家了吗?不不不,这一定不是真的。”
村民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可问题是,整个村子都是连着亲的,谁家有几口人分别是谁谁谁,大家都是极为清楚的。假如这要是别人带着棺材回来,兴许还不太能确定,可眼下这是冯源啊!
冯源本就是他父母的独子,他母亲在他尚未成家时就已经病故了,接下来是他的爱妻刘氏,没几年他老父也没了。至于他的爷奶,那就更早更早了,早到村民们已经记不清楚到底是哪一年没的了。
而如今,冯源家里就只有两口人,他本人以及他的女儿娇娇。
或者更确切的说,已经不是如今了,而是成了过去。
“让让,让让!”三婶儿拼命的挤开人群,想要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她方才还在家里的灶间忙活着,想着早点做饭早点吃完,省得回头天黑了还要点油灯。结果,饭才做了一半,她闺女冯秀就满脸惊恐的跑了回来,她都没来得及骂一句,冯秀就强行将她从家里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