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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我主要是担心你舍不得,不过既然你也赞同就没问题了。”风羁墨呵呵一笑,突然起身去穿衣服,眼前白花花一片弄得江庭赭慌乱地转过头去,却突然感觉心口一阵钝痛,那蛊虫似乎又开始动作,心脏一阵抽搐差点没令他昏过去。

“怎麽了?”风羁墨听得水声,回头就见江庭赭已经蜷成了一团,忙捞过一条布巾裹了他抱起来回房。这毒蛊财伯说过,可也没办法,他见江庭赭捂著心脏脸色铁青急得要命,他可以拿针替他止痛,可是治标不治本,蛊毒不同其他伤病,不甚清楚之时不能贸然下手否则极可能适得其反。

“我没……没事……”江庭赭冷汗滚滚而下,却安慰风羁墨说没事,他这些年常被这逐渐长大的虫子折磨得越来越频繁,已经习惯痛得死去活来。他知道那东西终将弄死他,但是以现在这个成长速度,大概还有两三年可活。

风羁墨抱起他,将手覆上他的心脏。他感觉到那活物在动,倘若是在别处他自然可以用针除去,可是偏偏在心脏,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万一一个失手江庭赭的命就没有了。可是江庭赭这样痛苦他亦看不下去,不禁问:“你到底在江湖上得罪了什麽人,会有如此毒辣的手段?是苗疆的人吗,你告诉我,我自幼生活的地方离苗疆不远,也许能求情通融的……”

江庭赭摇了摇头,似乎是自嘲地笑了一下,接著喷出一口血生生痛晕了过去。

那一夜风羁墨都没敢睡,熬了固本培元的汤药给江庭赭灌了好多,又翻了很多从家中带来的医书和典籍,可惜他当年真的是医武都不修只念圣贤书,如今看来十分力不从心,好不容易第二天江庭赭醒了,没有继续痛下去,他才微松了口气,却仍旧不得放心。

“你从以前到现在就一点办法也没用麽,究竟是谁在你身上做了这样的事?”

江庭赭漠然摇摇头。风羁墨一下就火了:“我知道你的从前不愿提起,但是我在担心你!我们一家人对你的关心是真是假你还不能分辨吗,为什麽总是当我是外人什麽都独自承受?你什麽都不说,我能眼睁睁看你疼死吗,我想要救你啊!我该怎麽做,你告诉我呀!”

他喘著气,望著江庭赭,然而江庭赭只是露出一抹仿若绝望的笑容,轻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过去真的不堪回首。要怎麽说?要说是他最爱的人在他身上加诸了如此酷刑?要说他曾经导演多少惨绝人寰的悲剧?要说他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苍寒堡堡主这毒蛊这蚀心之痛都是罪有应得?风羁墨还能把他当做落难的江湖侠客麽,还会放心地让天真的孩子们围著他麽……

最好的结果,就是他能够死在他们发现他的身份之前,一直拥有一个温馨的家……

他以为风羁墨必然会对他非常失望。可是风羁墨并没有那麽小气,只是扔给了他一本书:“你是被废了武功的吧,这书上有移花接木的心经。蛊毒应该是可以用内力压制一下的,你修一下吧,不过别太贪心,我定会看著你每日适度修行,以防走火入魔。”

江庭赭捡起那本小册子,倒吸了一口冷气:“你怎麽会有这武林失传十余年的秘籍?这书据说当年被邪仙风余偌从江南沈家盗走之後便没有下落,你姓风……难道说……”

“你想得没错,那位邪仙是我亲爹,不过我不肯学武,把他气得云游四海去了,如今算算也有十几年没见过了。这书是你们江湖人的宝贝,对我而言就连草纸也不如,你若喜欢就拿著用吧。”

江庭赭亦只是从父亲那里听得邪仙大名,只是不料邪仙亦有子嗣,而且这子嗣将那一身传世绝学视作无物而出来做了官。果然……自古子承父业这麽一说都是空话,他当年若对著父亲为他定好的道路有风羁墨的执著己见,不会……不会像如今这般。

“谢谢,谢谢你……”他说。风羁墨却没完:“我警告你,倘若你恢复武功便要离开我们重回江湖或者找仇家复仇之类的,起芳和茉茉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你明白吗。”

江庭赭微笑著点了点头,两个孩子都是小祖宗,他又怎能舍得违抗他们的心意,怎能舍得给他们带来危险。

又过了一个月余,江庭赭与风羁墨一起送起芳和茉茉离开他们生长了十年的望月郡。他们会跟随唐门的采药车队顺洛水西去,财伯也会跟著,一方面是护送两个小主子,一方面是应了风羁墨的托回雪山上找精通药理的二师兄殷莫来为江庭赭诊疗。起芳和茉茉虽然有些恋恋不舍,但更多是对陌生地方的兴奋期待,没有又哭又闹,令江庭赭安心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