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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黎总觉得郁沈影又变了一点。他正在长身体的年纪,却不仅长高了很多还又褪下了一层青涩,显得更加温润,除此之外,唐黎总觉得他的笑容里面多了一分不易察觉的轻愁。终於有一天他按捺不住了,问道:“小影,你是不是发生了什麽事情,或者……遇到了什麽特别的人?”

郁沈影低头笑了一下,有些羞愧道:“有这麽明显吗?”

唐黎点点头。

“好吧好吧,果然瞒不过你,我遇到了一个很喜欢的人,”郁沈影耸肩,无奈地笑笑:“可是……嗯……可是他不喜欢我。”

唐黎松了口气,幸好郁沈影的心事是遇到了初恋的那种。他怕的是他突然找回了当年想要报仇的感觉,偷偷瞒著大家计划著什麽。不过郁沈影重生之後一向行为光明正大,唐黎觉得自己是多虑了。

“怎麽会,”他笑看郁沈影越发越出落得英俊的脸庞调笑说:“谁敢不喜欢我们小影,简直是太没有眼光了。”

“唉……”郁沈影带著几分遗憾地叹了口气:“要是其他的就算了,他嫌我年纪太小,真是的……不就四岁之差麽,我又不是长不成大人……”

“你喜欢的姑娘比你年长四岁?”唐黎吃了一惊,想想十九岁还没嫁出去的姑娘少则又少,郁沈影不会被骗了吧?

“不是……不是姑娘家……”郁沈影故作平淡地剪著纱布,唐黎又愣了一下,抓住郁沈影说:“是男人?”

看著郁沈影点点头,唐黎急道:“那是错的。沈影,男人不应该喜欢男人的,像师父师爹那样的全天下也没有几对,而且师爹还因为师父被逐出家门。你不应该……”

“唐黎,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你不是小孩子?你才十五岁你懂什麽!”唐黎看著郁沈影眼里的坚持,仿佛看到了十五岁的而自己是多麽傻多麽单纯,那个年龄,遇到什麽都觉得美好,遇到什麽都轻易陷进去,根本不想对或不对,只会到头来害了自己。

郁沈影温和,难得对原则以外的事情很坚持,却昂头坚定道:“我知道我现在不够成熟不能保护他,我会努力继续变强变好,总有一天我要在他身边好好保护他的。”

他越坚定,就让唐黎越想驳斥他的天真。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对郁沈影过度尖刻,毕竟他和自己是不同的,何况他碰到的也应该不会又是一个江庭赭,却还是问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他根本不是你心里想象的那种人,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他不值得爱,你会怎麽办?”

“我会反省,然後选择继续爱或者离开,”郁沈影说:“但我不会和你一样躲起来舔伤口,却仍旧什麽都忘不掉,纠结著停步不前。”

“你说什麽?”唐黎听著这句不对,脸上开始充血心脏狂跳,却依旧倔强地死撑。

“江庭赭……是苍寒堡堡主的名字吧……”郁沈影轻声说,眼睛里是抚慰的同情:“唐黎,你刚回幽宇宫的那段日子,我经常在你床边,你梦呓的都是他,即使过了两年,还是忘不掉,不是麽……”

“你……你……我……”唐黎结巴著,不知道现在是要承认,要转身就走还是装出笑脸来否认。倒是郁沈影适时给他解了围,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的……只是,他真的不是好人,你快点将他忘了吧。还有不要让天问知道,他跟江庭赭好像结怨挺深……”

唐黎答应下来。後来的一段日子,郁沈影和郑天问恰好都各有各的任务不能留在堡里,管理的重任就交在了唐黎身上。唐黎毕竟只是小小医官,为了服众居然被郑天问他们冠上了“殷”的姓氏莫名其妙地扶上了殿主之位,殿里的教众只听过殿主姓殷的传闻,如今真的出来了一个人,也没有人怀疑,倒是唐黎突然多了一个叫做“殷雨啸”的名字,自己听著都觉得别扭。

翠月殿的事物其实不繁杂,像郑天问那麽淡泊的人都能管好,细致的唐黎更是不在话下。他阅读著各种记录,终於明白了几年以来好像一直是郑天问单方面再向苍寒堡无故挑衅,他不明白郑天问怎麽想的,虽然苍寒堡在北方作恶多端,郑天问倒也不是什麽正义感很强的人,不至於特意出头替天行道。

查看资料的时候,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在关於江庭赭的资料上多做流连,偶尔会想象一下他现在的样子──已经四年了,他该是更英俊出众了。每次脑海中浮现画面,唐黎都要摇头,不知道江庭赭在他心里到底种了什麽蛊让他一直记著,他明知他作恶多端,所有手稿上都记录著苍寒堡的条条血腥罪状,然而印象中江庭赭的样子,仍旧是那晚的一尘不染潇洒脱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