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荣在人群里,感动得泪眼汪汪:他阿姐终于嫁出去了,虽然不知道阿姐之前十年发生了什么,可阿姐现在好好地站在他跟前,叶荣觉得什么都值得了。原本见叶鸾被霸道的将军带走,他虽然仰慕将军,可心里对阿姐未尝没有担忧。后来阿姐到了府上,听说怀孕了,听说王爷要娶她了,可是叶荣根本就见不到人。如今终于能见到了,叶荣颇欣慰:阿姐果然是个神奇的人,从山沟沟里出来都能当王妃,好厉害!那自己好好用功,一定能混个将军当当……
在叶荣憧憬未来的美好时刻,傅明夏和叶鸾行夫妻对拜之礼。他们双双抬袖举案齐眉,对拜四拜。接着是场景转到他们房间中,坐于床边,夫妻双方行解缨之礼。
解缨之礼?
傅明夏表情有一瞬顿住,目光将对面人瞥了一眼,然后抬手,将她发间的流苏玉簪取下。叶鸾的浅浅呼吸喷在他手上,他不禁看她一眼。盛装下的美人如玉,轻声,“这就是解缨?”
“嗯。”傅明夏淡定应一声,叶鸾只疑惑看他将玉簪放入司仪递过来的盘中。若没有记错,这玉簪,是之前皇后送给她的贺礼,为表对皇后的尊重,她才直接戴在发间的。可这皇后还没送多久呢,就被傅明夏给取下来了。他这是做什么呢?什么礼仪会这么奇怪?
后来,叶鸾才知道,解缨之礼,是将男子之前送给女子的、新婚时女子佩戴在身上的定亲信物解缨而下。可傅明夏根本就从来没送过她信物,而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正常的交好到成亲的步骤,谁也没想过叶鸾从未收到过傅明夏送的信物。可解缨之礼又不能不完成啊。傅明夏这种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婚事出现一丝纰漏?
他将叶鸾浑身上下打量一下,想寻到一点儿珍贵一点的东西作为信物,然后皇后那才送出去的玉簪,就被傅明夏充当了定亲信物。
只让叶鸾事后知道真相时郁闷无比,找傅明夏问,他在看书,只答她,“你都是我妻子了,还想那些做什么?”
叶鸾板着脸,将书从他手中拿走,“可你都没送给我定情信物!人家问起我来,多不开心的回忆啊。”
傅明夏想了想,笑容微展,“要什么定情信物?我整个人都送给你了。”
叶鸾红着脸看他,沉默寡言的夫君大人越来越会甜言蜜语了,不仅会了,还会带表情了,越来越让她心跳加速了。于是她就沉醉于夫君大人的温柔中,原谅了当年的疏离。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婚礼上,叶鸾还不知道这些。
非但她不知道,观礼的皇帝和皇后也糊涂了。皇后说,“那不是我刚给叶鸾的吗?明夏这是干什么?”皇帝也不知道堂弟在做什么,只看着就好。
再接下来,终于进行到了最后一步,两人互剪对方一缕头发,系在一起,由傅明夏将打结好的发丝收入布囊中,以誓结发同心、生死相依。但这个过程,还是进行得不太顺利。叶鸾的动作特别豪爽,拿过剪刀,对着傅明夏一缕发丝就咔嚓剪了下去。反是傅明夏有些难下手,手拿着剪刀,皱眉看着她,半天下不了手。女子的发髻比男子要复杂许多,今日的叶鸾更是将头发全盘在了头上,让傅明夏无从下手。要抓一缕剪吧,肯定要弄乱叶鸾的发型。对着留下的碎发剪吧,叶鸾以后梳发的时候,肯定会不太方便。剪鬓角那里?更加糟糕的主意。
傅明夏有些生气:谁弄的这个礼啊?真是愚蠢,他就奇怪别人成亲是怎么剪的。
承认,此世的大部分男人,是没有他这种纠结心态的。不过于剪一缕发丝而已,不过是让妻子的发型稍微乱一下而已,男人很少会在意这种小事情。只傅明夏那种敏感又事多的个性,让他既常常粗心大意,又常常陷入烦恼中。
周围人都只是看着新郎官拿着一把剪刀,在新娘的头发一围转了一圈,都没剪下去,一时都茫然,不知道王爷在犹豫什么。不会是后悔娶亲了吧?这也太过分了,人家姑娘都坐这里快坐僵了。
叶鸾一开始也如众人般不知道傅明夏在想什么,可他半天不动,眉头越皱越深,她就忍不住担心他是出了什么事。幸好两人坐得挺近,说话声音轻一些,只他们两个能听到,也挺方便的。她小声问他,“怎么不剪了?你看司仪的脸笑得都麻了。”
傅明夏声音含着浓浓的怨念,“你这什么破发髻?梳成这样,我一剪,不就掉下来一绺吗?你还怎么梳上去?干脆别剪了。”
叶鸾连忙按住他的手,别啊明夏,你要闹脾气也别这个时候啊。但她总算知道他是在愁什么了,有些意外又动容,看他一眼:夫君,你还真是能时时刻刻带给我惊喜。这个世上,会关心妻子头发梳不上去怎么办的新婚夫君,你也算独一无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