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何流胸口那团闷气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暖暖的亲情,甚至有些感动。
“谁流口水了?你少在那胡乱臆想!”何流窘得面红耳赤,难为情地打断了他的话,“快说正事,陆恩人等着听呢!”
“是!”何武挪动着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声情并茂地讲述道,“我跟着小兰姑娘,想看看她住在什么地方,没事的时候带我哥勤来转转,他们要是互相看对眼了,我也就有嫂子啦!”
何武无视何流虾子般的火红脸庞,口沫横飞地比手画脚:“小兰姑娘沿着长廊绕来拐去,绕得我晕头转向。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人已经在花厅了。好家伙,那地方可不是随便闯的,起初我不知道方公子也在,毕竟没见过他嘛!只见厅里坐满了人,我一搭眼就瞅着了周先生,连忙躲到柱子后面。所幸他没注意到我,继续与人谈笑风生。”
“厅里那些人举止不凡一看便知大有来头,坐在上位的那位老爷更是派头十足,我看周先生称呼他宗主,吓得再也不敢探头,正寻思着回去找你们,忽然听见有人叫了声‘方公子’。”
“当时我也顾不得害怕了,仗着胆子偷偷看去,坐在周先生旁边的年轻公子果然潇洒俊逸气质非凡,正如传闻所言是位出身名门的贵公子。后来,宗主问他一些攥写诗集的事,我就更确定了。”
“头儿,挡你财路的人就在这儿,咱们找他算账去吧!”何武越说越来劲儿,唾沫星子喷了陆婉婉一脸,“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可都是天意啊!”
“小武,你别瞎吵,先听陆恩人怎么说!”何流稍作思量,字斟句酌地问,“恩人与方公子有何过节?方便告知我们兄弟吗?或许我们能助你一臂之力!”
陆婉婉急于知道云熙皓的下落,匆忙发问:“与方公子同来的人在哪儿?也在花厅?”
何武愣了一下,连连摇头:“方公子独自前来并无随从,我听得一清二楚!”
陆婉婉杏眼圆睁,错愕地自言自语:“不可能啊,他一个人?难道,病秧子还没跟他会合?”
何流与何武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陆婉婉:“病秧子又是谁?”
陆婉婉心乱如麻如坐针毡,没有心思搭理他们,如果方向判断错误,她这些日子的努力岂不白费!
一念至此,陆婉婉再也存不住气夺门而出:“我有事需要确认一下,你们留在这儿不用跟来!”
陆婉婉循着记忆一鼓作气直奔花厅,大致情况与何武所述无异。美女们端着果盘小心服侍,含情脉脉的美眸时不时地瞟向玉树临风的年轻公子。托她们的福,陆婉婉不费吹灰之力就认出了方智行。
望遍花厅各位贤士,既年轻又俊美的贵公子仅此一位。他坐在周先生旁边谈吐自如笑意盎然,轮廓分明犹如雕塑,眉眼含情温文尔雅,看似柔美的清俊长眸遮掩不住精明睿智,微微上扬的优雅薄唇漾出自信,谦和的笑容恰如其分地中和了他的孤傲。
似是察觉到不远处那道专注的视线,他剑眉一挑,锐利的眸子不着痕迹地扫向柱子后面的陆婉婉,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
方智行,绝不是个好招惹的主!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已不足以形容他,这副欠扁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极品腹黑男。
送茶水的小兰打量着探头探脑的陆婉婉,心里暗自纳闷,好奇地绕到她面前:“咦?这不是陆姑娘么……”
陆婉婉全神贯注地盯着方智行,没察觉到有人靠近,乍见冒着热气的托盘直逼过来,反射性地扬手挥了出去。
“啊……”眼看热水就要溅到脸上,小兰惊慌不已,忙将茶盘丢了出去。
待陆婉婉看清眼前的情形已经来不及了,茶壶茶杯的碎片溅落一地,滚烫的茶水浇蔫了亭亭玉立的花朵,垂头丧气像狗尾巴草。花厅里的侍女花容失色目瞪口呆,畅谈欢笑的贵客哑然无声相望无语。
宗主面色一沉微微蹙眉,方智行不置可否的浅笑,周先生发现肇事者竟是自己的得意弟子,手腕一松书卷险些落地。
小兰是个深居简出的侍女,只懂得泡茶没有其他特长,自幼孤苦伶仃,若不是被宗主好心收留,恐怕只能流落街头了。宗主宴请贵宾本是件高兴事,她却毛手毛脚闯下大祸,惊扰了宾客不说,还让宗主颜面尽失。
小兰纤细的身子瑟瑟发抖,恐慌的美眸噙满泪花,无助地咬着苍白的唇,不安地揪紧了衣裙。忽然,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楚楚可怜地求饶:“奴、奴婢该死,请宗主恕罪……”
宗主看着小兰长大,很是欣赏她泡茶的手艺,所以才让她服侍远道而来的贵客。若是平时稍有疏忽,厉言训斥几句也就算了,不料她竟当众出丑,即使想要网开一面也不能心软,免得被人笑话家规不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