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江凌大叫着从噩梦中惊醒,皇上连忙将她抱在怀里,用手帕轻轻地擦拭去她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又端来一杯温热的水让她喝下去。江凌慢慢回过神来,看着皇上的眼神晦暗不明,犹豫半晌后,还是对皇上说道,“你去一旁的屋子里睡吧,我这样折腾得你也睡不好,换个宫女在一旁陪着我就行了。”
听起来像是为皇上着想的话,皇上听到后却便了脸色,神色痛苦,“你别赶朕走。”
江凌不再说话,只是把眼睛闭上,神色坚决。
皇上只得叹口气,默默离开,临走时说道,“你要还是害怕,就叫朕。”江凌依旧不理会。
躺在床上,江凌再也没办法入睡,白日里看到的景色不由自主地一幕幕在眼前回放——血、伤痕、奄奄一息的驴子,很多很多。
江凌终于知道了皇上一直瞒着她的事情是什么。如今怀王占据一片土地,在一旁虎视眈眈,手中兵力不弱。皇上手中士兵与武器都不输于怀王,唯独有一点比不上,那就是战马。
而想得良马,必定要有良种。
怀王与皇上互相盯得死紧,皇上唯有默不作声地育得良马,才能多几分胜算。而皇上真想出了一种默不作声地育得良马的法子,那就是不用母马去边塞找良马配种,而是用驴子将良马的精种带回来。
至于如何带,那就是强迫良马与驴子□□,让良马的精种留在驴子体内,将驴子运到京城附近后,再将这些精种送至母马体内,让母马受孕。
为了真正地掩人耳目,所用的驴子都是公驴和小驴。
这样一番折腾下来,驴子身上大多伤痕累累,又被绑着挤在一起以极快地速度运往京城,一路挤下来,不少驴子都病得不轻,甚至很大一部分都丧了命。
但人们却顾不得这些,驴子一到,最要紧的事是将其体内携带的精种取出来,拿去为母马配种,暂且不管驴子的死活。
白日里江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皇上找到她的时候,她手中抱着的就是一只刚刚断气的小驴。瘦得皮包骨头,浑身是伤,腿上骨头还折断了一处,不知道是不是绑起来塞进车里时折断的。江凌眼睁睁地看着小驴咽了气,临死前用大大地眼睛看了江凌一眼,江凌忘不掉那个眼神,满是不舍与绝望。
一滴泪水从小驴眼中滑落,小驴就永远地闭上了眼。
江凌感到与她绑定的系统也是一颤,进而她身上说不出的难受。不过她已经顾不上这些了,比起身上的不适来,心中的痛苦更甚。
最后还是皇上硬生生地掰开她抱着小驴的手,把她抱上马车,抱回宫中的。
宫女默默地守在江凌身旁,江凌闭着眼睛,白日里见到的景象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地在眼前浮现。半梦半醒见,连江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没睡着,又在想些什么。
直到宫女冰凉的手落在江凌的额头上,江凌听得宫女的一声惊呼,“娘娘发热了,快去传太医,娘娘浑身热得厉害!”
江凌这才知道,原来不是宫女的手冰凉,而是自己的额头滚烫。
迷迷糊糊之间,江凌知道皇上从一旁的屋子里赶了过来,屋里又都点起了灯,太医也急匆匆地赶到,帮她诊脉,又看了她的眼睑与舌苔。
太医的声音满含忧虑,“皇后娘娘今日是不是受惊了?这惊吓不轻。而且皇后娘娘郁结于心,忧虑过重怕是对五脏六腑都有很大损伤,好在皇后娘娘看起来是刚刚有的忧虑,若是时日长了,造成的伤害恐怕就难以逆转了。”
太医犹豫片刻,还是说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治,微臣只能开些退热和安神的药物,还望皇后娘娘自己放宽心。”
皇上面色凝重,“先将皇后娘娘的热退下来。”
江凌迷迷糊糊地躺着,片刻后闻到药香,宫女将一碗汤药端给江凌。皇上将药碗接过,将江凌扶起,欲喂她喝药,但皇上的手触碰到江凌的时候,江凌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往后缩了一缩。
一旁的太医与宫女心中都诧异极了,谁人不知皇上独宠皇后一个,后宫中一个妃子也无,对皇后也从来都是关怀备至,和颜悦色,为何皇后看起来竟然如此害怕与抵触皇上?
太医心中不由得一紧,想到若是皇后的惧怕与忧虑来自皇上,那这心病可当真不好医治了。太医在心中叫苦连天。
皇上见江凌躲她,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又将药碗递给一旁服侍的宫女,“快喂皇后娘娘喝药,等药凉了药效就不好了。”
小宫女战战兢兢地将一碗药给江凌喂下去,还好江凌尚有一丝清明,自己知道吞咽,一碗药一滴也没有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