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日头虽毒, 可院子里都是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前头还有一条人工挖掘后用石子堆砌出来的清亮小溪, 一点儿也不燥热了。往来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看着就叫人心情愉悦。拿一把椅子往树荫底下一躺, 再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点儿凉东西,听着耳边的潺潺流水声……
瞧瞧这日子过得, 舒坦!
郭先生和纪大夫他们瞧着都胖了!
展鸰就笑,顺便给他送上一盏浇了浓浓红果果酱的冰淇淋,“我也有些舍不得您呢。”
一看见冒着凉气的冰淇淋,蓝管家就觉得方才已经有些饱胀的肚子里忽然又神奇的空出来一点儿,嗯,再吃点,就吃这一碗了……嗝!
展鸰一边看他吃,一边将提前准备的节礼说给他听:“可惜咱们两边离得远,冬日倒罢了,如今气候炎热,吃食是断断没法儿弄的,当真可惜。”
她一连两个可惜深深引发蓝管家的共鸣,“可不是么!上回老奴带回去的那一坛酒,老爷爱的什么似的,直接藏到书房里,每日只偷偷饮一小杯,谁来也不舍得分。统共那么一小坛子,如今老爷还没吃完呢。”
展鸰心道这些文官还真是出奇的像,听褚锦说,褚清怀也喜欢把比较稀罕的酒坛子藏在书房里……
“这有什么?”展鸰道,“如今二掌柜的又做出来更浓更香的酒,这回你多带几坛子回去,或是他自己吃,或是送人都不错。不过可得小心,这回的是真烈酒,还有个名儿呢,叫冰火两重天,您叫蓝大人自己品味去吧。”
“哎,那敢情好!”蓝管家笑的眼睛都瞧不见了。
展鸰想了想,到底是装了两坛医用酒精和一坛可以用来退烧的烈酒给他,又细细说了用法,千叮咛万嘱咐道:“回头夫人生产或是坐月子的,一应用具都用这个擦了才好,还有那些丫头婆子的手,也都用它细细擦拭才许靠近……这个可比那什么劳什子的酒要紧多了,关键时候能救命的。”
蓝夫人的预产期大约就是这个月底下个月初了,她的身体底子不算特别好,年纪也不大小了,偏偏又要在秋老虎的当儿生,很容易出问题。若是一个闹出感染就坏了,此刻把酒精给她带回去,到底有备无患。
蓝管家一听,登时骇然,忙擦干净手上的汗水,起身双手接了,又郑重点头,“姑娘放心,它在老奴在!必然妥妥当当的交到老爷和夫人手上!”
真不怪老爷和夫人时常念叨,如今往来的越多,情分也越深,单冲姑娘这份细心和稳妥吧,比起亲生的来也不差什么了。
展鸰又将展鹤最近几个月的画像和作业包了些给他,又说了会儿话,蓝管家就起身告辞,临上车前还掏心挖肺的道:
“姑娘好歹想着,过后天凉了千万家去瞧瞧,老爷夫人都想得很呐!上回老奴传回话去,两位都高兴地整宿睡不着,天不亮就起来叫人打扫院子,如今也还日日整理着。听说干净又雅致,就等着您去呐!”
展鸰叹了口气,心道就冲逢年过节人家给的这几车东西吧,她也合该去走走的。
“成,就年后吧,不过想来蓝大人和蓝夫人贵人事忙,正月未必有空,不如就三、四月,那时也就不大冷了,想来蓝大人和夫人也都略有些空。”
那些做官的越到年节越忙,又是走亲访友又是见官会友的,哪里能得空!就算是到了春日也未必能闲下来,单看褚清怀就知道了。蓝源同样作为一州长官,经济军事政治……方方面面哪里少得了他?不过插空罢了。
蓝管家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展鸰目送一回,这才回屋整理东西。
席桐正对着又多出来的半间房的东西干瞪眼,听她进来,便笑道:“再这么下去,咱们也不必自己添置什么了。”
不知是蓝源跟褚清怀说了什么,还是因为酒精的缘故,褚清怀对他们也越发亲热且郑重了,若说以前是单纯的小辈,那么如今就完全是当户实力相当的人家往来着。光是礼单就那么老长呢。
展鸰就道:“褚大人就罢了,咱们平时也没少给他家送东西,且接连几回也算帮他提高了政绩,也算受之无愧。只是这蓝家……眼见着他们家的下人对待我的态度跟对鹤儿也没什么分别了,张口闭口的姑娘,姓儿都不带一个,我旁敲侧击说了多少回,还是照旧……”
说着,又摇头。
外头不知道的人听了,还真以为她姓蓝呢。
席桐就笑:“罢了,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他们死活要这么叫,难不成你还要因为这点细枝末节的小事跟他们翻脸不成?咱们自己心里明白就成了,左右也没指望求他们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