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桐也点头。
宋道长就叹了口气, 拍打了下身上被洗的泛白的袍子, 有些自嘲的道:“说来惭愧,我等总说自己是方外之人,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可如今看来,白瞎了这些年的修身养性了。”
若果然心如止水,端的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又怎可能会因为贫穷富贵,或是名望的起落涨跌而悲喜过望?
他们果然还是没办法真正做到宠辱不惊。
“大隐隐于朝,小隐隐于野,”席桐淡淡道,“这世上最难的并非吃糠咽菜,而是身处困境仍不失赤子心性。人天生七窍,降有五欲,便是出了红尘,来了方外,难不成就不是人了么?和尚,道士,谁还不讲究个尊师重道么?两位只不过是想重振先祖名望,不堕前人威风罢了,正是修身养性得出来的。”
正备受内心煎熬的两位道长一愣,觉得有些道理,只不免还是有些踟躇。
怎么隐约觉得有点儿像歪理啊……
展鸰诧异于席桐的超常发挥,感觉可能是那日将士们的热情感染了他,这会儿效果还在持续呢。
“他所言不错。常言道,烂船尚有三千钉,你们若真是为了富贵,又会炼丹,又有家底,还会医理,搂钱岂不比什么黄大仙容易得很?又何苦生熬这么多年!”
张宋两位道长的脊梁就不自觉挺直了,心想:是啊,我们一直安分守己,也没做什么坏事,每天就是炼炼丹、种种菜,日思夜想的也不过是恢复当年大门大派的荣光罢了,心虚什么!
于是四人重新落座,又将那壶已经冷了的茶重新热过。都不是什么瞎讲究的,而且以清宵观如今的财力,能拿出点竹叶茶来就不错了,哪里能浪费……
天气炎热,可这清宵观所在的山头既高,人烟又稀少,植被还多,故而十分清凉。这会儿避开日头坐在屋里,竟还有点儿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