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好几个月了,她还从未见过品相如此好的海虾,想来是底下的人送来讨好诸大人的,如今却便宜了她。
“这样多?”
诸锦并不在意,“外头进了两大筐呢,因分了好些家,倒也不显的多了。”
听说并不只给自己,展鸰这才放了心。
几个人都剥了一只吃,果然鲜美无比,口感结实弹牙,更难得一股天然咸鲜,当真是绝配。展鸰也有一日子没尝到海味儿了,一时竟有些唏嘘。
若放在以前,真是打死她都不会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一只风干虾带起乡愁……
平时倒罢了,这会儿她还真是有些触景生情,分外怀念起现代社会发达的交通运输来。
唉,醉虾、白灼虾、蒜蓉虾、油焖虾……还有那鲜嫩味美的蒸蟹、粉丝扇贝等等,如今一时半会儿的恐怕都吃不到了。
虾壳坚硬尖锐,小孩儿弄不来,席桐便耐心的给他去了须、壳,又吹了吹,拍打掉表面多余的盐分,这才递过去。
展鹤美滋滋接了,挨着给三人作揖道谢,这才小口小口的吃。
他是坐在椅子上的,奈何人小腿儿短,两截腿儿便悬空了,此刻吃到兴起,本能的一晃一晃的,瞧着便叫人心情愉悦。
除了海虾,诸锦还带了鲍鱼干、紫菜等物,都是沂源府难得一见的一等一的海货,展鸰谢她跟诸大人的时候真是发自肺腑。
且不说这些东西本身价值极高,更要紧的是心意难得,至于谢诸大人,是因为展鸰知道,这么些个寻常难得一见的吃食,若无诸清怀的允许,诸锦是无论如何都带不出来的。
相处这么久,诸锦早知道她是个七窍玲珑的人,听了这话也不惊讶,只是抿嘴儿笑,又道:“我父亲虽不明说,可我瞧着他对你也是赞赏颇多,且往日我捎回家去的东西,他也是受用的。往年每到年底事忙,他都要消瘦许多,今年事情并不少,可我细瞧着,他反倒像是长了些肉似的。可巧今儿他设宴,不如展姐姐你同我去见见他老人家,省的整日旁敲侧击的唠叨。”
诸清怀是个好面子的传统文人,虽然有女儿日复一日在耳畔说尽展鸰的好处,但没看到真人之前,他依旧心存疑虑。可若要他真放下架子亲自去见,或是亲自请展鸰来做客,又是万万不能够的。
诸锦是真心与展鸰要好,故而想借此机会叫她往父亲跟前走走,一来两边都认识了,日后不必再心存芥蒂;二来父亲到底是一州之长,若当真赏识了展鸰,她日后在黄泉州讨生活也要小许多阻力……
展鸰自然也明白她的苦心,只是却并未顺从。
“多谢你的美意,只是你也莫要胡闹,你父亲身居高位,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本就有不知多少人瞧着,多谨慎都不为过的。我不过一介平民,贸贸然冒头,岂非授人口实?到底不美。再说,当初我与你交好也不过是看重你这个人,不怕说句话叫你恼,与令尊是官是匪没有半点关联,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说完,展鸰又将这些东西小心包起来,预备晚上铁柱和二狗子回去的时候带着,这才另起话题问:“夏白呢?今儿怎么没跟着?”
听了方才那番话,诸锦越发敬重她的为人,也不勉强,就顺水推舟的转移话题道:“他本是爹爹手下,做正经事的,身上可是挂着从六品的官职呢,只是前阵子我回老家扫墓,爹爹担心我,特意拨了过来护送。如今我都回来这么久了,他也早该重归原职。”
回来的时候展鸰瞧见外头有个卖橘子的,略尝了一瓣,滋味儿倒是不错,便买了许多,这会儿众人就都围在桌边剥桔子。
黄泉州本不产橘子,还是南边几个商人运过来的,乃是乡间生长的野橘子,并不算十分好看,皮也有些硬,只是却意外的酸甜可口,反倒比后世那些圆润美丽的橘子更好吃些。
席桐手巧,做什么都比旁人赏心悦目些,即便此刻最简单的剥橘子皮,他也能玩出花。
只将橘皮顶端削开个小口子,然后把里头的瓤掏出来,再往里头放一截蜡烛,便是小桔灯了。
诸锦和展鹤都看呆了,回过神来之后齐齐拍手,十分捧场。
展鸰就看着那橙红色的烛光发笑,这人还真是童心未泯……
说曹操曹操到,几个人正聊着,本该在诸清怀身边的夏白就从外头进来了。
诸锦一愣,剥橘子的动作都停了,“你不跟着父亲,又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展鸰和席桐飞快的交换下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底掩藏不住的……八卦。
没法子,这里的生活着实有些乏味的紧了,似此等送上门的新闻,若是白白放过岂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