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他们再下来之时,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回禀陛下,那石壁上确实是没有洞口。属下等集合几人之力,敲击推拉,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哦?”这个结果倒是出乎了始皇的预料,但是却也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好了。毕竟好生生的一个洞,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不管丹阳道长是怎么做到的,至少说明了他的能耐。和他比起来,其他人引个火,招个风之类的做法,反而成了小伎俩。
蒙毅看出始皇心意,遂笑着道,“恭喜吾皇。臣闻有大神通着,移山倒海,都不在话下。想来丹阳道长能让冬天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距离移山倒海,亦不远矣。”
始皇微微一笑,看向周义,“周义,你还有何话可说?”
不等周义辩白,他直接让人拖了下去。然后摆摆手,重新起驾。
等銮驾继续前行后,蒙毅躬身立于始皇身后,低声问道,“陛下何故要令丹阳道长人前显圣?”
始皇看了他一眼,倒是没什么不悦,笑着道,“你猜不到?”
“臣愚钝,不敢妄自揣度上意。”蒙毅连忙垂下头,拱手道。
始皇似乎心情颇好,看了他一眼,“你也就是这般糊弄朕罢了。”如果真的驽钝,他也不会这么喜欢,时常带在身边了。蒙毅和那些人的区别,大概就在于他是真的聪明,那些人却是自以为聪明。
不敢揣度上意?不会揣度上意的人,怎么可能在这朝中立稳脚跟?他们需要知道的,是分寸。什么时候该揣度上意,什么时候该装糊涂。让你揣度的时候就揣度,不让你揣度的时候,就老实呆着。可惜啊,能看明白这一点的人,看来还是太少了。
蒙毅跟着笑了一下。
始皇也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转而问起了他的兄长,“现在九原那边的情形如何了?”
朝臣们都以为因为太子在九原,又跟蒙恬走得近,所以始皇不会支持蒙恬跟匈奴人作战,因为他不愿意扶苏掌握军权,慢慢坐大。但是这种想法其实很可笑。
对于始皇来说,整个国家都是他的,扶苏也是他儿子,让儿子去替自己打回来一块新的疆土,有什么不好的?
且不说扶苏是他选定的继承人,等闲不会更换。就算不是,他是个非常骄傲的人,在他这里,也绝不会忌惮自己儿子这种事情。更不会因为这种莫名奇妙的问题,就对外族妥协!
雄心勃勃的帝王虽然年纪渐长,但是年轻时的锋芒却没有消失,只是收敛起来了。对匈奴,他有自己打算!
“回陛下,还是不好。自前年吃了败仗之后,边关的防卫没有一时一刻的松懈,匈奴人怕是已经憋不住了。去年冬天他们冻死饿死了不少人和牛马,今年若是再抢不到足够的粮食,恐怕冬天更难熬。匈奴人想来明白取舍。”
蒙毅停顿了片刻,见始皇没有发表意见,又接着道,“据蒙将军言,今次迁民实边,倒是让他发现了几个好苗子,都是将帅之才,只要稍加培养,今年秋天便能用上了。”
这是暗示今年秋天会有一场硬仗。关于这一点,始皇自己也心里有数,所以他依旧只是懒洋洋的靠在位置上,半眯着眼,像是没有听到蒙毅的话。
蒙毅却知道,这只沉睡的雄狮,只不过是在用最冷静的头脑思考这件事的得失罢了。
果然,片刻之后,始皇睁开眼,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到时候粮草的事,朕会让李丞相交予你。”
蒙毅脸上却看不出喜色,只低声应道,“臣谢过陛下信任,必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始皇点了点头,想了想,道,“你现在去叫李丞相过来。对了,让他带上南边的折子。”
这是始皇另一件闹心的事。
西南那边的夷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闹起事来,始皇今年未能东巡,倒有大半是被这件事拖住了。
西南跟匈奴又不同。那里已经是大秦的领土,只是当地尚武,民风彪悍,难以教化。平时种种冲突就不说了,这次的事情之所以闹大,还是因为当地的夷族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群起攻入了当地官衙,把当官的给抓起来了。
这下子可不得了。这是事关朝廷脸面的事,若是一个处置不好,很容易让朝廷的声望下降。夏天本来就热,为了这件事,始皇又心烦了许久。见他精神不佳,所以内侍奏请移驾行宫避暑,始皇才会答应。反正地方近,一两天就能来回了,不耽误什么功夫。
算算时间,派去调查这件事的官员的折子也该到了,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蒙毅应了,轻手轻脚的出了銮舆,抬手招来一个内侍,让他去传李丞相过来,然后自己就在门口垂手侍立,打算让始皇一个人待一会儿,等李斯过来了再一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