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荷华高兴的将纸重新捡起来,拿着到前院去找扶苏了。
这段时间一边造纸,她一边也跟着想通了。其实人活在世上,谁不是自私的,谁不是为了自己?就算是她,看似无私的帮助扶苏,本质上的目的还不是为了完成任务回家么?
既然是这样,自己有什么责怪扶苏的立场呢?是,他的确在历史上名声很好,但是荷华又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在政治场之中,太天真太心善太无私的人,根本是活不长久的。
上辈子的扶苏不正是这样吗?最后成了政治的牺牲品,随意发配边疆,最后自刎而死。他已经够悲惨了。
何况扶苏死过一次,没有变成一个性格阴沉怨毒,整天就想着复仇的人,就已经是他品性端正了,人无完人,自己又何必再苛求?
这么想着,渐渐的也就想开了。反正对他来说,扶苏这样,总比他为了所谓的坦荡无私,置自己于险境,或是为了所谓大义做出什么蠢事来要好。
至于自己的婚事,其实扶苏对她的态度本来就跟别人不同,至少现阶段是不会把她随便送人的。至于以后?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是荷华的风格,她会让自己重要到扶苏无法随意舍弃。
所以借着这个喜事去找他,也就是荷华主动和好的心意了。相信扶苏对这件事还是感兴趣的,这样就不至于会尴尬了。这一篇当然也就这么翻过去。
因为对未来畅想得太过投入,所以荷华也没有注意到一些细节,更没有多想扶苏在书房里做什么。因为没有遇到阻拦的人,就这么直接推门进去了。
下一刻她便尴尬起来,只因书房中并非只有扶苏一人,蒙恬也坐在那里。
此刻两人都抬起头朝她看来,但之前显然是在谈论着什么事情的。自己选的这个时机,可实在是不怎么好。
尤其是她身为扶苏的婢女,平日里因为扶苏对她的身份心知肚明,所以也没有很拘着她的规矩,进出时的礼节是记得了就行一下,不记得也就罢了。
时间长了,整个人都散漫随意了起来,哪知今日当着蒙恬的面就犯了这样的错?
荷华自己意识到不妥,连忙躬身道,“奴婢不知公子这里有客,唐突了。这便退下。”
“罢了,进来吧,蒙将军也不是外人。你来可是有事?”这段时间两人一直在“冷战”——其实是荷华单方面的躲着扶苏。虽然不知道荷华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扶苏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配合她,所以也由得她了。
但荷华毕竟是住在扶风苑里,有的是人将荷华的一举一动报告给他。所以他知道,荷华最近似乎都在埋头做着什么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扶苏心里是有些期待的。
荷华看着不怎么靠谱,但拿出来的都是好东西。这方面还从没有令他失望过。
而且,他眼尖,已经看到了荷华捧在手里的东西,似乎是个淡黄色的薄片,想来就是这段时间忙碌的结果了。
荷华闻言,也就进了屋,顺手带上门,上前郑重的跟扶苏和蒙恬都见了礼,这才对扶苏道,“公子,奴婢是来将这个东西献给公子的。”说着就将手里拿着的纸递给扶苏。
扶苏伸手接过,摩挲片刻之后,问道,“你进来就是在忙着做这个东西?这是做什么用的?”
“回公子,这是纸。奴婢最近的确是在做这个东西,不过今日才算是有了结果。第一次做出来的东西,质量不太好,日后还要改进。”荷华道。
“纸?”开口的不是扶苏,而是坐在一旁的蒙恬。他之前就知道荷华的身份似乎不同,甚至能随意进出扶苏的书房,每次来的时候,奉茶一类的事情都是她在做。却不知道,她私下里跟扶苏相处,居然是这个样子。
而且荷华这时候巴巴的将东西送过来,显然是很重要的,他心中也是好奇的很。尤其是,扶苏居然不顾他们方才正在商量的事情,立刻将这个侍女叫了进来,分明十分看重。
荷华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来到书桌边,提起搁在笔架上的毛笔,蘸了蘸墨,然后递给扶苏,“公子试试看。”
“在这上面写字?”扶苏微微挑眉,也来了兴致,稍稍思量,便落下了一笔。
只是在这一笔落下之后,三个人都忍不住尴尬起来。
片刻之后,荷华才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咳咳,这次是我的失误,这个纸太薄了,而且渗墨也太快。还要继续改良。”
书桌上,那张纸中间已经被戳破,周围渲染出了一大团的墨色,想必都已经渗透到桌上去了。平时用着有些渗墨的缣帛,跟这张纸比较起来,就显得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