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同一开始都没有意识到这话是对自己说的。虽然说为了外出行走方便,他们都换上了男装,只有陈嬷嬷还是女装打扮。可是苏云同就不说了,五十百千四个是怎么装扮都有一股子娇滴滴的女子气息,加上平时的称呼也没改变,明眼人都能看出是女子,所以这种有关科举的讨论,自然也找不到她头上来。
却没想到,那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就走到了几人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苏云同这才抬眼看了一眼,却见此人生得一脸忠厚,不过,看着就像是那种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一脸“我很呆快来欺负我”的弱气样。
这是苏云同首次遇到活的书呆子,不免多看了两眼,然后才道,“兄台误会了,在下并不是来科考的。”说着就要绕过去。
结果对方不依不饶,“兄台此言差矣!就算不是科考的举子,也应当关心国家大事才对。若是都如你这般漠不关心,这国家还如何继续发展?”
苏云同意识到自己解释不清楚这个问题,是不可能走得了了,只能耐着性子道,“兄台误会了。在下并不是不关心国事,只是教训在下的丫头罢了。何况,正所谓在其位谋其政,朝廷怎么做事,自然有衮衮诸公去操心,若是人人都要去关心,岂非越俎代庖?”
那人被她说得哑然,还要说话,苏云同带着人已经绕过他回房了。她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了结了,却没想到这个书呆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每天就守在客栈里逮自己,只要被他抓到了,都要来一场辩论,弄得苏云同疲于应付。
真是倒霉,早知道就先回皇庄去住了,等水师演习那天再来。现在被这人缠着,连出去玩都提心吊胆的。十儿更是每次见到那个叫做舒焕的书呆子就横眉立目,毕竟要不是她一句话招惹了这个人,这几天也不会为了应付他疲于奔命。所以这几天她都被其他人责怪,她自然只能去责怪罪魁祸首了。
——别人好端端的说话,你半途插进来是什么意思呢?
苏云同这边为了应付舒焕已经焦头烂额,全然不知另一边,小心眼的皇帝陛下已经因为这个人在他的小黑账上记了无数笔了。
皇后跟自己都不曾这般畅谈过,这舒焕不是这一届的举子吗?不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温书,整日里缠着别人的妻子,成何体统?这般品行,还妄想科举入仕?哼!
不高兴归不高兴,然而叶峥也只能气闷罢了。毕竟现在皇后虽然就在宫外,每天吃什么做什么自己了如指掌,可却不能见她。这么想着,叶峥不免又有些气馁。
最后为了不将自己气死,在得知苏云同会去看水师演习之后,叶峥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在当天移驾城外,亲自为水师的士兵们鼓劲。
当然,这个消息暂时瞒住了那些唧唧歪歪的朝臣们,不然的话,万一他们跪一地求自己不要去,到时候是去还是不去?叶峥自然不想做这个选择。
泰宁十二年三月初五日,京城外一大早就聚集了大批民众,苏云同等人赶到的时候,人群已经是熙熙攘攘,想要挤进去一点都不行了。来得早的见状自然得意,来得晚的人只能跌足叹息。
不过苏云同她们又不同。早在之前,她就提示过自己下榻的客栈老板,说这是个大好的商机,若是有人将靠近河的地方圈出来,搭起帐篷,到时候出租给那些前来观看演习的贵人们,自然是一大笔进项。
毕竟贵人们虽然说是响应皇上的号召,过来观看,但也不能如普通人一般站在河边人挤人不是?
客栈掌柜十分受教,立刻着手此事,苏云同自然也抢先占了一个位置。这会儿她们由客栈的小二领着,绕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往定好的帐篷走去。
走到半路,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霉运,居然又遇到了那个叫做舒焕的书呆子。苏云同见他挤得满脸大汗,但因为身体单薄,所以一直没能成功的挤进去,不由心生几分怜悯之心。
说真的,这个书呆子虽然烦,却是苏云同最为羡慕的那种人。他们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只向着自己心中所想的目标前进,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这样的人,单纯而热烈,从不会像自己一样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纠结退缩。
苏云同做不到这样,但是她由衷的羡慕。所以这会儿看到舒焕,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邀请他去了自己的帐篷。反正地方大,她无奈的想着,白放着也是浪费了。
当叶峥得知哪个书呆子居然混进了皇后的帐篷时,差点儿没忍住当场黑了脸。——如果不是最后关头想起来,那书呆至今都还不知道皇后是个女子,一直亲亲热热的叫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