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洛脸上潮红,气息滚烫,耳边一阵风声一阵歌。
大漠孤月高悬。
慕容骁一身淡紫长袍,勒马伫立,遥看远处玉门关点点火光。他把玩着手中长鞭,淡淡道:“当年我便在这里追上南楚大军,将我父的尸首领走,那时候我就发誓一定要亲手打下南楚的江山,心里的这个念头,一直都没有淡下来过。”
颐狼驻马立于他身后:“将军的愿望,用不了太久就会实现。”
慕容骁失笑了,似乎还有些困惑:“可是这股仇恨之火果真能支持我走下去?我今日突然觉得,如果只是为了一己私欲,还是远远不够。那么,我又该仰仗何种信念?为什么南楚那些将士宁可战死也不愿屈膝,为什么我们打到这里,受到的抵抗却越来越烈?”
遥遥的,一阵歌声借助风势,从玉门方向传来。
慕容骁静静听着,大漠空旷,已经分辨不出他们在唱什么。
他细细听了很久,才辨出四个字来,慢慢地,用一种说不出的语气:“英雄无泪……”
傅徽看着眼前的城门缓缓合上,眼中微微泻出一丝疲倦,可是回过头的时候却还是威严而不动声色:“我们也该走了,快马加鞭,等三日口粮吃完,刚好到幽云关。”
他身上铁衣暗沉,脸上久经风吹日晒,微微沧桑,可是眼眸还是清明如电。
玉门剩下的人马也撤离了,几番回头,青色城关已经离得越来越远。而那座城墙,上面还留着斑驳鲜血,有他们自己的,也有北燕人的,唯有岁月方能洗去。
傅徽往前看去,只见斜前方的裴洛依旧稳稳坐在马上,腰背挺得笔直,除了脸色惨白,几乎看不出身上还带伤。他纵马上前,同他并辔而骑,沉声道:“宣离。”
裴洛一怔,不知怎么竟有父亲在叫他表字一般的错觉,转过头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