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良上前,倒是探脉看舌无一不像个非常正经的大夫,转头他就与桑悌笑说:“伤口我便不看了,以免太过唐突,好歹也喊我声疆良爹爹。不过栖栖这身子骨的确是好,内伤未愈,外伤又增,却不过是睡了一夜,就生龙活虎。”
“自然,要不怎么是我的女儿呢?”
疆良笑了声,从袖中掏出两个精致药瓶,落于桑悌手中。眨着眼睛促狭的说:“在月华上神还未醒的时候,就分头由你与素方上药,待他醒了,这药便可以让他们自己来。”
洛栖“轰”的一下红了脸。脑中又是胡思乱想了。重渊替自己上药,她替重渊上药。画面太旖旎,有些内火中烧。
大约有个十日,重渊都是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时而睁开那双眼睛,拿蛇信子温柔撒娇的在洛栖腕上舔了舔,便又自睡了过去。洛栖则自从上药后,一直处于比较焦躁的状态,想她这分外好动的性情,却要每日躺在床上,可谓是无趣极了。
也不知道每日爹娘都在做些什么,只觉他们每日来替二人上好药,便匆匆忙忙走了。口中问了,却也说难得来一趟北极天桓山,自然是要多游玩游玩。
依着桑悌娘亲的性格,倒是极为符合的。只是一向宠爱洛栖的素方,也跟着不见人影,提足了她的胃口。
所以无聊时候她也只能睡觉,这日醒来,又是月上梢头时分,娘亲来了趟替她擦完身子抹完脸,说了几句体己的话便自离去,留着她一人对着窗外月亮发怔。
实在没有意思,只好拿着重渊的蛇身子玩耍,用着右手在那身上轻轻滑过,并非似一般蛇类那般软滑,而是似那日应龙体态的鳞甲,坚硬的很,头顶还有两个小角,怎么瞧也觉可爱。上手轻轻戳了戳那角,反倒是软软糯糯,一戳就陷下。
玩心大起,人生太寂寥,她简直折腾的不亦乐乎。
忽然,只感觉到手腕处被一对利牙咬住,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只看那双灼灼有神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觉哀嚎着,“疼……疼……疼……”
三声渐歇,她委屈的越来越软,好容易他松开了牙,洛栖挣扎着跪起,摸着手腕处四个红印,自言自语着:“真下狠手啊。不过就是摸了下角吗?至于这么生气嘛?”
还未落音,忽然一阵力量掀起,将她按在了床上,背部眼瞧着就要触及到冰凉的竹床,她未及尖叫,便被一个大掌捞在了怀里。
☆、第二十五回 只是夜未央(二)
洛栖定睛一看,这不是重渊是谁。虽不那么精神奕奕,但好歹也算一觉初醒,颇有床气。看着那眉心间隐隐的怒气,洛栖有些害怕,也不着意对方现在是何等虚弱,更不着意对方如今是一身赤/裸,结结巴巴的解释着:“我……我在给你抹药。”
“药呢?”重渊挑眉,一脸的冷峻。
或许是眉骨处受了伤,一道浅色伤痕使得他的面相不如往常亲近,一时间倒是让洛栖没回过神。想起来时,便顺手抄起一旁竹凳上的放着的药,笑眯眯的说:“娘亲说了,敷药之前需先按揉一番,让体血循环,从而达到最佳的治疗效果。”
重渊也不瞧那药,抓住她的手训了句,“以后别随意摸。”
咦?怎么醒过来变了一个人?一句话说的洛栖五雷轰顶。
那个千依百顺的重渊,那个雷泽之中替我承雷的男人,怎么这般冷漠?难道他……这一场大伤,想起了什么事情,觉着我与凤锦差池太大,所以……?
心陡地一凉,只怔怔的瞧着重渊,委屈的撇了撇嘴,“我……我晓得了。”
一时忘语,却忽然意识到,此刻他再不是那条别别扭扭的黑蛇,已然可以变幻成人。立刻又陷入了对方活转回来的喜悦当中,情绪如此多变怕只能是这心里真的装住了眼前这个青帝伏羲。
她笑完忽然僵住,只因为对方凝神望着自己,面无表情,毫无动静。若做了以往的重渊,怕不是嬉笑着凑来倒贴,便是努力的寻觅一切机缘大吃豆腐。
沉静下来,对视半晌。疑惑万千,却又不敢多问。只怕自己好容易鼓起的勇气会瞬间消弭,此时的气氛大约是一根针落地,亦是能听清声响。只有二人的呼吸声,清晰逼人。洛栖动了动脚,心道此人还真是沉,压着自己也不嫌累。
这一微微动作,才捕捉到重渊眼中,深深隐藏在内的笑意,渐渐酝酿而出,不觉傻愣住,随后拼命的捶打着重渊的胸膛,“你吓我吓唬我!”
重渊忍住唇边溢出的笑意,捉住她的手笑说:“教训你一下,不知道龙之逆鳞不可触么?”
龙?重渊不是条黑蛇么?